“來人呐!媚魔又吃人了!”
算上今日這個,這已經是短短四月以來,第十個死在媚魔手下的修士。
眾人一擁而上,有略膽怯者圍在外頭隻竊竊私語議論名號的,也有膽大心粗者上前仔細瞧那裸|身仰麵死相可怖的屍首,揚言要行江湖追殺令,必將那媚魔揪出,格殺勿論的。
那青衣男子逆著人群不緊不慢地走,聽聞話語間不由搖頭輕笑。
潛山媚魔,名叫封離。
真不巧,他就是。
但那又如何呢?
他舔了舔唇,回味著半柱香前的進食,飽則飽矣,不過總覺著差了點滋味。
時節近清明,晚來多雨水。
封離走至花樓門台前,撐傘將欲行,卻忽而被什麼人撞了下肩頭。來人衣擺緙金,著雀翎錦,看樣子應當來頭不小。
果不其然,不等他停下手中動作,便被人猛力一推,揪住衣領惡聲惡氣道:
“什麼衣冠狗彘的雜碎,也敢擋我們爺的道!”
那一旁好整以暇的朱門子弟不說話,封離便也不說話,隻略略將半邊傘麵移去,露出眉眼,抬眸看向那神色倨傲的紈絝二世祖。
電光石火之間,那人臉色就變了。
眸光還僵硬著,嘴角卻率先揚了起來,一把將拽著衣襟就要教訓人的小廝揮去一邊,雙手不自禁在那被攥出褶皺的衣衫上緩緩拂了又拂,咧開嘴癡笑道:
“是鄙人管教下人不嚴,無禮衝撞了公子,還請公子海涵……”
“不知公子要往何處去?公子貌昳如此,若鄙人有緣識得,實乃鄙人之幸!還望公子——”
封離傾身退了半步。
那人雙手驟而落了空,神魂蕩颺間,恍覺眼前那雙惑人眼眸裡似藏了個欲迎還休的碧透嫵蛇,尾尖招來顫去,令自己不住想要沉入其中,探尋更甚。
“修道之人,也來花樓?”封離垂眸,瞥了一眼他腰間的青銅牌。
三元天師,道行不算太淺。
也不知是聞到了些許魔氣,還是有心人重金聘請而來。除魔正道之人多化形成影來去無蹤,鮮少如此招搖過市、大張旗鼓。
修為在此做不得假,但隻須臾之間,所謂潔身守道的修士便這副三魂出竅的模樣,究竟有無真材實料,可就是後話了。
“鄙人……師出天元,”那人摩挲著腰間的銅盤,雙眼瞪直似六神離竅,“受尊師之命,下山除魔。”
“哦,要抓我。”封離頷首。
“媚魔橫行於世,我天元宗弟子皆出山尋魔除惡,必要先於眾宗門,將其封印於我嵇山之下!”
“哦,還要封印我。”封離了然挑眉,又不由望天思索,“不過……論斬妖除魔,在下隻聽聞過靈霄劍閣的天下第一劍。”
“如今既有靈霄閣主出山,這降伏媚魔之事,又何須輪到天元宗來做?”
“所以——”
他將眼前那人腰間的青銅牌輕而易舉地摘下,翻轉端詳,“你的三元精丹,於我這裡,才是最好的去處。”
魔氣凝結而成的結界難以被外人察覺,封離看著那枚內丹,周身微弱的金光隨著他逐漸合攏的手掌延淌四散至筋脈,而後消失不見。
“弄壞了旁人的衣衫,卻不懂得賠禮。”他垂眸看了看身前那皺巴巴的織錦,在結界消散之前拂手換了衣裳,“真是個貪婪又刻薄的人啊。”
封離身形移散,隱於夜色之中,俯瞰著花樓中央比肩接踵的人群,又掀起一陣驚懼而急促的尖聲高嚇,有趣至極。
過了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