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地缸 vs(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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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出驚山鳥,夜靜春山空。

禪院外的金鈴子叫了第三聲時,封離站在門外,聽著睡在禪房裡為數不多的幾人的呼吸聲已逐漸變得平穩。

為保後半夜趕路還能精神抖擻,慈安提議了吃過齋飯便回房中歇息,先補上兩三個時辰的眠。燭燈皆熄,肉體凡胎受不住浸了忘魂草香料的燃燈,此刻應已神飛夢裡,不知天地為何物。

封離跟在慈安身後,不,此時他已不是慈安,隻能算是一個無名無姓的山野精怪。他的身形隱在夜裡,令其安心無比地肆意享受著自己原本的模樣。

封離如是盯著這隻虺蜴妖的背影,無聲地笑了笑。

威風得了一時,歸根到底不過也就是個隻能待在陰溝裡苟延殘喘的東西。

妖氣侵襲之間,二人已然接近了李聞歌所在的禪房。封離抬手止住了身旁那隻妖有些迫不及待的腳步,已化為原形的虺蜴略疑惑地轉頭看他,卻被毫不留情地打了回去。

“把你的醜臉拿開。”

虺蜴莫名被打了一巴掌,神情古怪捂著臉地怔了許久,目視著封離將手上沾了妖氣的佛經鄙棄地扔去了身後,拂了拂一塵不染的衣袖,走去了他的前側,才想起來惡狠狠地瞪著封離皎然如玉的側臉。

就你長得好看!

長得醜點怎麼了,又不搶你飯碗,憑什麼要打他!

“憑你長得不尊重人,本座看著倒胃口。”封離淡淡瞥了他一眼。烏漆麻黑的一團,也不知道瞪著兩隻有與沒有無甚分彆的眼睛有何貴乾。

若不是實力有彆,再加之他們如今又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虺蜴生生咽下了這口氣,欲偏過身子,卻忽見封離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

他聞到了她的氣息。

直覺告訴他,她絕不可能對他們的行動毫無察覺。可眼下,她居然在裡麵,沒有走。還是說,她就藏在這扇門扉的後麵,等著他們這些不速之客闖進去?

如此重的妖氣,禪房內的氣息卻綿長而安穩。封離的指節微微蜷起,視線凝在磨了鏽的獅頭鎖上,暗道這亡魂草當真如此奇效,能令她也迷陷其中麼。

“你在等什麼?”

虺蜴不欲再於門外徘徊,化為濃霧的身影輕而易舉地穿過這扇若有似無的門扉,從縫隙之中滑漏至漸漸消失。

禪房之內,封離站在離床榻三丈開外的地方,借著窗欞微弱的月光端詳著禪褥之下規律的起伏。屋內的靈力氣息愈發濃鬱,他看著虺蜴膿水粘附黏連的右臂試探著,似乎在考慮是否要簡單一些,直接穿過這層褥子直擊丹田。

但他畢竟對這層業務沒那麼熟練,相比之下,掀頭蓋骨要得心應手多了。

遲疑的那隻不成模樣的手臂又在頃刻之間變為熟悉的人的皮膚,沒了浸蝕衾被的膿液打草驚蛇,這雙手自如地捏住了褥子的一邊,看著披散在枕上的烏發一寸一寸在視線裡慢慢展開,而後輕輕掀開——

正巧與一張眨著雙眼的無辜的臉,相逢狹路。

蒂罡兩手捂著臉蛋,看著一個長得如此抽象的怪物對著自己貼臉開大,腦海之中不由回想起半刻鐘前,自己睡得迷迷糊糊,卻忽而被人連被褥一塊打包塞進了另一間禪房裡。

“閣主?!”

他慌忙從被子裡扒拉出自己,看了看站在一旁拽著被角的李聞歌,又看了看隻著中衣的自己。電光石火間,他猛地捂緊了前襟的衣帶,向榻上的一角縮去:

“閣主,雖然、雖然弟子能明白,您閉關了這麼多年,有點餓了也實屬情理之中,但……但您也不能這麼饑不擇食啊!”

他看著李聞歌的眸光逐漸疑惑,閉了閉眼,又再度開口道,“我、弟子,弟子也不是說您眼光不好,弟子容色雖比不得封公子,可也沒有那麼差,但、但此乃佛門重地,閣主若是真想也須出了這寺門去——”

蒂罡忍不住又抬眼看了看李聞歌此刻正注視著他的,那雙撫水為浪的含情眼,臉便瞬間紅了一片,低下頭來慢吞吞地小聲道:

“待回了師門,便是您說了算,您想怎麼樣……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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