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聞歌的視野眼下可算是一片漆黑,她站在眾多屍體中間,成了唯一的活人。處在這樣黑燈瞎火的地方,雙眼以外的感官都有為敏銳。
封閉的空間內,濃重的屍臭像四麵高牆將她層層圍住,一陣接著一陣前後夾擊。她試探著伸出手,慢慢觸到了石壁,卻摸了一手黏膩,放到鼻尖處,已然不知和周圍的氣味誰更勝一籌,令人作嘔。
李聞歌向前邁了一步,腳下不慎踩著了什麼。憑借既硬又軟的觸感判斷,倒像是斷了的胳膊或腿。腳步聲沙沙,但與之一並作響的,似乎還有彆的某種東西。
她瞬即停下,朦朧間似乎覺著暗處有什麼悉悉索索的動靜,正在漸漸出籠,一點點向她靠近。
*
月上中天,本應是夜裡最靜的時刻,可禪院之上傳來的打鬥聲響半點也沒有收斂的架勢。
蒂罡橫豎找不到李聞歌的蹤跡,隻得一麵不停尋覓,一麵回頭竭力對抗虺蜴來勢洶洶的攻擊。
劍尖的靈力幾乎要無法凝聚,他尚未與妖接過手,實在不懂為何這樣的家夥能擁有如此源源不斷從不會乾涸的體力。
或許它是餓得有些著急,被砍了一半的長舌竟可如蚓尾一般,直直裂為了兩條,又鍥而不舍地嘶嘶甩動。他的衣裳被腐燒得灰黑,可對方久攻不下,已經令他逐漸力不從心。
不行,再這樣下去就撐不住了,必須要想一個破局之法!
蒂罡揮劍而去,心下想著尊者從前教過的移形術法,單手掐訣之間,腦中竟忽而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
書到用時方恨少,脫口而出完蛋了。
救命啊!
天上的打鬥一刻不停,地上站著的人影卻靜靜地看著好戲。封離眼見著在那隻虺蜴的連連攻勢下快要筋疲力儘的人,覺得有些許的疲憊。
殺個人而已,需要這麼費力麼?
看著兩個身影打得有來有往,虺蜴也被靈劍刺中了多回,雖然力頭仍舊凶猛,但比起初初追殺的時候,還是差了不少。
他輕笑一聲,心道:
罷了,死了也好。
……
這一頭的蒂罡凝神聚力,手上的力量便足了許多,一個飛身絞過黑霧,趁此間隙合掌念道:“影隨心轉,萬法歸宗!”
虺蜴伸向他的長舌撲了個空,身影瞬間消失得以逃脫,在虺蜴的身後不遠處乍現。蒂罡暗道不能再久留,借力便要向東處逃去,不料在下一瞬卻被一陣白霧擋住了去路。
這又是什麼!
與那團黑黢黢的妖不同,眼前的相較之下顯得更為難以琢磨。如霧似紗而無實狀,擎著他的力道似推似拽,將要再度出劍,那片霧色倏然散開,向後蓄力而發,擲出於他而言致命的一擊。
根本來不及躲避,他下意識抬起劍意圖遮擋分毫,不想危情之時,從後而來的一句劇烈的力量將他猛地一推,替他接住了那殺氣騰騰的一招。
是她——
行如霧氣的混沌之物似乎頓了一刻,隨即依舊毫不留情地向她攻去。李聞歌身形在混沌的霧中快如疾電,掙開無孔不入的禁錮。虺蜴見她手中沒有任何法器,給了那廢物修士一擊,便將其丟在了一旁,與混沌一並合力圍剿著身陷其中的她。
蒂罡捂著右肩,想上前去幫扶一把,卻奈何力不從心,落在了地麵上,不住嘔出一股鮮紅的血。
他吃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