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配合也沒持續多久,在吃完火鍋後,顧揚在隔壁麥當勞裡買了兩個甜筒,草莓味。
陸江寒:“……”
如果他沒理解錯,應該不是這種冰淇淋。
細雨初停,空氣裡泛著好聞的泥土香氣,是令人舒服的環境,於是兩人誰都沒有提出打車。再往前走一會兒,剛好能看到寰東投資的另一個商業地產項目,初衷是想嘗試純粹的Lifestyle Shoppier,擁有和傳統購物中心不同的開放型街區,以及更多的休閒娛樂項目,此時戶外廣場上已經聚集了不少小朋友,正在又笑又鬨,是商業區裡難得的露天親子遊樂場。
“普東山的新店,也是和這裡同一個概念。”陸江寒說,“而且還要更奢侈一點,因為門前就有大片的綠地。”
“我以前一直分不清各種商場。”顧揚坐在街邊的椅子上,“最多能分清高中低檔。”
“現在呢?”陸江寒問。
“現在覺得,MALL也是一件很酷的事情。”顧揚說,“我們在改變這個城市的生活方式。”一座好的購物中心,可以帶來更多的品牌,更多的美食,更多的休閒空間,相應的,也就在潛移默化影響著顧客的衣著習慣、餐飲習慣以及社交習慣。哪怕暫時沒有能力承擔Hermès和EL,但那些放在櫥窗裡的漂亮手袋,總會悄悄影響著路過的女孩,讓她們從此擁有一個小小的、美麗的努力方向——有多少人的未來會因此變得更好,誰又說得準呢?
LED屏幕上投放著公益宣傳片,關於海豚和海洋。
顧揚看得很認真,眼底倒映出屏幕裡的光。或許是因為藝術家天生的敏感,他對大自然向來抱有最高的愛和敬畏,從天空到海洋,南美洲的蝴蝶,馬耳他的星光,最驚心動魄的一次是在開車路過墓園時,看到夕陽籠罩下的大片墓碑,它們安靜無聲地矗立著,隻肯被落葉和風覆蓋,那是他第一次意識到死亡的意義,也因此更加珍惜每一寸時光。
他有很多的想法,但暫時不知道要和誰分享。
在某個層麵,藝術家總是孤獨的。
路過的行人有些好奇,不是很懂為什麼有人能看LED看得熱淚盈眶。
然後他們就無一例外地,都收獲了總裁的凝視,很冷酷的那種。
……
最後一隻小海豚消失在海平麵,屏幕“刷拉”換成了白酒廣告,事業有成的中年王總大腹便便,端著酒杯在喧天的鑼鼓裡慶祝連年的喜慶。
顧揚轉頭看著他,通紅的眼眶裡還泛著淚光,帶著鼻音說:“這廣告還是換了吧,違反最新廣告法,不能說頂級純糧釀造,全國銷量第一,被工商看到又要罰款。”
陸江寒表情僵硬了瞬間,成功忍住沒有笑,而是溫和地說:“好。”
他又說:“如果你喜歡海豚,我們可以找個假期去看。”
這句話的重點其實是“我們”,但顧揚的重點是“看海豚”,於是他很認真地分享了自己的看法,現代旅遊業所謂的“追海豚”其實是用船的噪音和聲波把海豚驅趕出海麵,雖然看起來很震撼壯觀,但本質是一種入侵和打擾。
陸江寒很有耐心:“那你想去哪兒,單純的看看大洋?”
“我想去很多地方。”顧揚說,“但前提是先把普東山的新店開起來。”才能有假期。
陸江寒一笑:“好,我們先把新店開起來,然後再考慮要去哪兒旅遊。”他又補充了一句,“以不打擾自然的方式,讓你去最大限度地和它親密接觸。”
顧揚稍稍有些驚訝,畢竟他這種旅遊要求,絕大多數人都隻會當做是無理取鬨,很少有人願意主動配合。
夜越來越深,廣場上的人也逐漸散去。
總裁這次不用處心積慮換破車,因為滿大街跑的都是出租車。
顧揚靠在他肩頭,睡得很熟。
這是一條濕漉漉的、灑滿月光的,很長也很好的路。
……
第二天晚上,顧揚準時打車到了新亞99的環球中心店。這裡是城北新興商圈,白天生意很好,隻有晚上閉店後才能拍攝。
“你也是白青青的粉絲吧?”司機說,“我這一晚上接了三四單,都是來新亞99看明星的。”
“嗯。”顧揚往車外看了一眼,就見果然門口圍滿了少男少女,稍有一點風吹草動就尖叫,好在周圍沒有居民區,都是空蕩蕩的寫字樓,倒也不算擾民。
“怎麼樣了?”過了一會,陸江寒打來電話問。
“我才剛剛進店,這裡守了至少兩百個粉絲。”顧揚說,“白青青已經在拍照了,我聽孟霞說,她是和新亞簽了一年的代言合同,後續可能還會有其他明星,這次對方的確下了血本。”
“顧揚。”另一頭有人叫他。
“我先過去了啊。”顧揚壓低聲音,“順便再探聽點彆的消息。”
陸江寒在電話另一頭哭笑不得,這種事其實在圈子裡稍微一打聽就能知道,完全不用這麼大費周章,但鑒於小間諜好像很樂在其中,他也隻好配合:“晚上結束前打個電話,我安排人來接你。”
“不用了。”顧揚說,“我自己打車。”
陸江寒點點頭,倒也沒多說什麼。
城北新商圈,淩晨一兩點,地鐵公交停運,還有兩百個人在等著打出租。
能搶到空車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