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森說:“啊!”
顧揚說:“你給我閉嘴。”
藍森對摯友提出意見:“你怎麼整個周末都不理我。”
“周六約了人,周日去打球了。”顧揚塞著耳機,一邊打電話一邊敲鍵盤,“不過我還真有件事要找你,下午有空嗎?”
“沒空。”藍森一口拒絕,“你上班時間來找我,肯定是為了工作。”
“怎麼能這麼說呢!”顧揚態度端正,“就不能是我折服於你的魅力,所以不惜翹班也要來?”
藍森嗚哩嗚啦地說:“我在開會。”
顧揚怒曰,我都聽到你正在看球賽了!
藍森迅速把兩條長腿從茶幾上挪下來,敏捷地關掉電視。
“你聽錯了。”他說,“聽障。”
聽障也是因為思念你而產生的聽障!顧揚顯露粗野惡霸本性,勒令對方下午哪兒都不能去,隻能待在創意工廠的辦公室裡等著自己來糾纏靈魂。
搖滾青年心想,啊,真的好凶。
創意工廠總部距離寰東不算近,等顧揚打車過去的時候,藍森已經看完了球賽,改成看哪吒鬨海和大鬨天宮——很有年代感的老式動畫片。
“我這屬於工作。”他強調,並沒有遊手好閒。
“那你的工作內容還真是讓人羨慕。”顧揚把他的電腦挪走,“好了,我們先來談一談周邊的事。”
藍森問,你打算為我們的友情設計一款周邊?
顧揚說,是呀。
藍森哀怨道:“我才不信,說實話。”
“是為了紀念寰東和Z88的首次合作,所以想出一款周邊。”顧揚說,“新店開業當天開始販售,你覺得怎麼樣?四舍五入也可以算是紀念我們的友情。”
藍森的重點明顯有些跑偏,他嚴肅地糾正這不能代表我們的友情,因為雖然我能代表Z88,但你明顯不能代表寰東,能代表寰東的是陸江寒,而你和陸江寒沒關係。
顧揚被他噎了一下,又不能反駁,於是對摯友采取了殘忍的暴力毆打。搖滾青年頂著一頭小臟辮嗷嗷叫,半死不活趴在地毯上,背上壓著摯友和他沉重的靈魂,眼淚化作傾盆雨。
根本就打不過。
“那還是做家居線吧。”他奄奄一息地說,“我們可以設計一款限定圖案,以此來衍生出不同種類的周邊。新店開業是在九月,像保溫杯什麼的都能做一做,價格不貴,使用率也高,相當於無形打廣告。”
顧揚很滿意:“就這麼定了。”
“晚上還想去吃羊肉嗎?”藍森繼續問,“又有新的菜式,以及從西北運來的辣椒粉。”
顧揚一口答應,並且主動提出要請客。晚上陸江寒正好有飯局,他也樂得跟著摯友去蹭羊腿吃,而且這次還可以待到十二點,去真正融入那片喧鬨世俗的藝術狂歡裡。
藍森照舊開著他的大悍馬,烤肉店裡也照舊人聲鼎沸,晚上七八點正是滿座的時候,顧揚一邊點菜,一邊聽旁邊桌上的男士大聲向朋友科普,這家店過了晚上十點就是群魔出動的神經病時間,連天花板上的燈都會變成迷幻的迪廳藍紫色,如果不想在盤絲洞裡吃飯,大家就抓緊時間快點啃。
“這算不算藝術對現實生活的一種打擾?”藍森很想討論一下深刻的社會議題。
然而顧揚不配合,他把菜單還給老板,說這頂多能證明店裡的羊腿確實很好吃,好吃到老饕食客哪怕再不喜歡妖精洞,也忍不住頻頻光顧,在兵荒馬亂裡吃完。
“想個辦法,讓我這哥們開進寰東怎麼樣?”藍森又說,“你們那餐飲多火啊,據說一個冷麵小鋪子都能發財。”
“也不是不行。”顧揚想了想,爽快道,“我回去和楊總商量一下。”因為羊肉確實是好吃的,而且目前在本市幾家高端的商場裡,都沒有這種粗獷的西北菜,正好可以當個獨家特色。
這一晚的店裡帶著些半癲狂的氣氛,好像是有人過生日,有人找到了女朋友,又好像是有人的作品拍出了高價,每個人說的理由都不一樣,但快樂是相同的,好事需要用啤酒來慶祝,晶瑩剔透的泡沫在燈光下噴濺,引來陣陣尖叫。最後一桌專為食物而來的顧客也匆匆買單離開,燈光變暗,這裡就徹底成了文藝青年的天堂。
“怎麼樣,不錯吧?”老板大笑著說,“要真能開進寰東,這家店也不能關,否則大家到哪兒鬨騰去。”
陸江寒打來電話,顧揚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彙報說要晚一點才能回家。
柏七七正蹲在門口抽煙,見到他來了,呲牙一笑以示友好。
“要我來接你嗎?”陸江寒問。
“不用,你早點休息吧。”顧揚說,“我還挺想在這多待一會的,很熱鬨也很好玩。”
“好吧。”陸江寒笑笑,“那注意安全,有事隨時打給我。”
柏七七嘴裡叼著煙,多事地問:“女朋友啊?”
顧揚把電話裝進褲兜:“不是,家人。”
柏七七身邊還蹲著一個人,就是那位倒黴的老周,臉上的淤青都沒消乾淨,倒是沒耽誤抽煙。
“我昨天又看到那輛奔馳了。”老周恨恨地說,“還是停在胡同裡一動不動,你說他是不是腦子有毛病,盯著破牆看什麼呢?恐怖故事啊。”
“也是搞藝術的吧。”柏七七見怪不怪,“那片到處都是噴繪,對方喜歡所以有空就來看看唄,你可得繞著點走,千萬彆又被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