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道理啊,要非得在你和我之間選一個腎虧,那肯定不會是我。”楊毅搭著他的肩膀,“怎麼樣,現在發展到哪一步了?”
“和你有關係嗎?”陸江寒問。
“南美洲的蝴蝶都能和大西洋颶風扯上關係,你的性|生活質量就更和我有關係了,畢竟總裁的心情直接關係到公司運營。”楊毅和他貧慣了,高燒三十八度,嘴裡照舊扯得沒邊沒際,說你腎虧可一定不能諱疾忌醫,早發現早治療,有句廣告怎麼承諾來著,能幫百分之九十的男士把性|生活時間延長到二十分鐘,聽起來人生還是很有希望的。
一位上了年紀的醫生阿姨恰好從兩人身邊走過,沒忍住提醒了一句,那種民營醫院的廣告不可信,還是要掛正規醫院的泌尿外科。
陸江寒:“……”
楊毅態度端正:“我這就帶他去掛專家號,醫生您慢走,謝謝。”
陸江寒哭笑不得,也懶得搭理,顧揚正好打來電話,問他人在哪裡。
“醫院,楊毅已經燒傻了,目前正在谘詢醫生腎虧的問題。”陸江寒從護士小姐手裡領來藥,“我大概一個小時後回家。”
“嗯。”顧揚說,“那我在家等你。”
那我在家等你。
因為這句話,陸江寒整個人的心情都變得清爽起來,而當他開車回家,看到顧揚居然在廚房裡忙碌時,就更加驚喜和滿足——即使對方隻是在煮外賣水餃,畫麵也一樣溫情脈脈。
陸江寒從身後抱住他。
“你緊不緊張?”顧揚問。
“有一點。”陸江寒在他耳邊說,“所以你要好好安慰我。”
顧揚吹涼一個餃子,小心翼翼地喂進他嘴裡。
是鮮甜的鮁魚餡。
這是一個很美好的夜晚,因為總裁的胃和精神都很滿足。
夜深人靜,他抱著他的小藝術家,一起靠在床上看沒有營養的綜藝節目。
被窩裡有花香。
第二天,下午四點,觀瀾山莊。
顧揚和陸江寒準時抵達,顧教授親自在門口迎接,笑著說顧媽媽去便利店裡買砂糖了,馬上就回來。
“打擾伯父了。”陸江寒雙手送上茶餅,恭恭敬敬道,“聽顧揚說您和伯母喜歡普洱茶,所以帶了份小禮物。”
“陸總太客氣了。”顧教授說,“自己家裡吃頓便飯,怎麼還帶禮物來,快請坐。”
陸江寒很喜歡這句“自己家裡”,他坐在沙發上四下看了看,知識分子的客廳也很知識分子,到處都是厚重的專業書,還有不少原版詩集,於是隨手拿起一本書問:“伯父也喜歡雪萊?”
顧教授幫他倒了一杯茶:“這本是我太太的,我要陪她聊天,所以也得抽空看看。”
顧揚一邊在廚房裡洗水果,一邊豎起耳朵聽客廳裡的兩個人閒聊。
陸江寒這次明顯是有備而來,所以談話進行得輕鬆又愉快,從《西風頌》聊到最近的金融圈新聞,氣氛相當不錯。
“今天的葡萄好甜。”顧揚端著果盤出來,“還是劉阿姨自己種的嗎?”
“嗯,你去看,藤上還掛了十幾串呢。”顧教授說,“等明年收拾收拾小院子,我們也種一片葡萄藤。”
顧揚站在窗口往隔壁看,陸江寒也走過去想觀賞一下豐收葡萄,結果院裡剛好進來一個人。
“媽你怎麼買這麼多東西。”顧揚被嚇了一跳,趕緊跑出去接她。
陸江寒瞠目結舌。
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人生能有多少重疊的巧合。
“看到有你喜歡吃的網紋瓜,就帶了兩個。”顧媽媽問,“你們陸總呢?”
“在客廳和爸爸聊天呢。”顧揚把東西拎進廚房,顧媽媽跟在他身後進屋,笑著說:“陸……總?”看清沙發上的人後,她的眼底有微微的訝異,不過很快就一閃即逝。
“伯母好。”陸江寒硬著頭皮打招呼。
顧媽媽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笑容更溫和慈愛:“快請坐,我這就去廚房煮菜。”
陸江寒一路目送嶽母進廚房,心裡依舊翻湧著駭浪驚濤,驚濤駭浪。
“那種民營醫院的廣告不可信,還是要掛正規醫院的泌尿外科。”
如果能早點知道昨天那位路過的醫生就是嶽母,他一定當場打爆楊毅的頭。
顧揚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還在廚房幫忙洗生蠔。
“這個就不做了。”顧媽媽小聲說。
“不做了?”顧揚一愣,“可我剛偷吃了一個,很肥美的。”
“那你自己在廚房吃,彆拿出去。”顧媽媽檢查了一下菜筐,“韭菜也彆洗了,山藥放回冰箱。”
顧揚還是很納悶:“為什麼啊?”
顧媽媽很有職業道德,懂得保護病患隱私,即使是麵對親生兒子的盤問,也沒有說出你們陸總腎有問題,看到這種壯陽的東西八成會觸景生情,而是找了個借口,說生蠔萬一有寄生蟲呢,也彆炒韭菜了,換個蝦仁小青筍。
顧揚一臉哀怨,有寄生蟲你還讓我多吃幾個。
廚房裡水聲嘩嘩,陸江寒坐在沙發上,心裡狂奔過一萬匹羊駝。
情緒如同一團亂麻,還要陪嶽父聊亞馬遜和撒哈拉。
頭就很疼。
但總裁畢竟見慣了大風大浪,不管心情怎麼樣,表麵上還是能做到談笑自如,雲淡風輕,甚至連顧揚也沒看出異常。飯菜很美味,飯桌上的氣氛也很好,晚上八點,一對小情侶開車離開,顧教授和顧媽媽站在門口目送他們,很有幾分大家庭的美好氛圍。
“今晚怎麼沒做生蠔?”直到那輛黑色的轎車消失,顧教授才問,“我還特意挑了最肥的。”
“因為我昨天在醫院碰到了陸總。”顧媽媽說,“他好像腎方麵有問題。”
顧教授同情又吃驚地說:“是嗎?”
顧媽媽肯定的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