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顧揚說,“你早點休息。”
陸江寒掛斷電話,繼續看公司文件。
他不想讓對方有壓力和拘束感,但也不想一個人去睡覺,深夜喝酒聽起來總歸不是一項安全的活動,他想等到他回家。
……
杜天天三兩口吃完一碗熱湯麵:“行了行了,散場。”
“不是,嫂子管得這麼嚴啊?”李豪打趣,“連吹涼一點的時間也沒有?”
“和你嫂子沒關係,你看到揚揚了吧?五分鐘能看十二次表。”杜天天丟下空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表多貴的,不是,你這表確實挺貴的,但也不至於看得這麼如癡如醉吧?”
顧揚心虛:“哦。”
是嗎。
那既然你吃完了不如我們快點走。
這一片都是酒吧,又是周末,代駕很緊俏,等了二十分鐘才姍姍來遲一個小司機,提醒大家上車係好安全帶。
四個人裡隻有顧揚算清醒,其他三個都徘徊遊蕩在夢境與現實之間,嘴裡絮絮叨叨話挺多。司機見慣了這種醉漢,開車開得相當心無旁騖,拐進一個胡同後扭頭問顧揚:“先送你回去?”
“還是先送他們回去吧,我至少還清醒。”顧揚給他開導航,“這裡,東華家園。”
“好……我操!”司機一腳刹車踩下去,被嚇了一大跳,“這是哪兒來的神經病!”
一個人搖搖晃晃從前麵撲過來,“咣”一聲撲在了車前蓋上,顧揚聽著都疼,後座的三個人也被顛得一清醒,杜天天驚魂未定地說:“撞了?”
“沒撞,有人碰瓷。”司機說,“趴著不起來了,壓根沒撞到他,報警吧。”
“咚”一下,對方又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狠狠砸了下來,小POLO無緣無故慘遭暴打,杜天天火冒三丈,拉開車門下去就要打架,其他人也趕緊跟下去,原本以為隻是個普通的醉漢,誰知道對方竟然像瘋了一樣,撲上來就卡住了顧揚的脖子。
“申瑋?”借著車燈,杜天天總算看清了對方的臉,“我操你大爺你乾什麼呢!鬆手!”
他抬腳狠狠踹了過去,對方卻隻是晃了晃,拖著顧揚就往旁邊跑,也不知道要乾什麼。李豪和梁曉重也過去幫忙,鬼知道對方是從哪裡來的那麼大力氣,顧揚想掙沒掙開,反而被一群人壓著摔在了地上,胳膊“嘎巴”一聲。
“你他媽!你壓著揚揚乾什麼!”杜天天使勁把李豪拖開,拽著顧揚坐起來,“沒事吧?”
“有事。”顧揚疼出一腦門冷汗,吼道,“這人他媽瘋了,報警啊!”
梁曉重也被申瑋咬了一口,正在那裡罵臟話。代駕司機迅速按下報警電話,警察三分鐘內就趕了過來。
“有人要殺我,他們要殺我!”申瑋拖住一個警察,驚恐地尖叫。
“誰他媽要殺你啊?”梁曉重火冒三丈,給警察看胳膊上破皮的牙印,“老子還要去打狂犬疫苗呢!”
“他們要殺我,有鬼。”申瑋又放低聲音,悄悄摸摸地說。
梁曉重:“……”
警察見多識廣,一看就知道是藥磕多了,把人拷好之後拎上車。杜天天這陣才清醒過來,驚恐地說:“揚揚你怎麼了?”
顧揚坐在地上,誠心誠意地回答:“如果沒判斷錯誤,揚揚骨折了。”
……
陸江寒在清晨三點匆匆趕到了醫院。
顧揚已經包紮好胳膊,正乖乖坐在走廊裡。
“沒事吧?”陸江寒蹲在他麵前,“醫生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裡。”
“醫生去看彆的病人了,讓我在這等。”顧揚說,“杜哥他們我已經打發走了,我告訴他們我爸媽要來,免得對他們留下不好的印象。”
“醫生說傷得嚴重嗎?”陸江寒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
“不嚴重,就骨折。”顧揚說,“住院一周,回家再休息一兩個月就沒事了。”
“那我先去給你辦手續。”走廊裡有些冷,陸江寒脫下自己的外套裹住他,“好好坐在這等我。”
顧揚悶悶地說,嗯。
過了幾分鐘,李豪也打來電話,說已經在派出所做完筆錄了,警察說申瑋是吞了L|SD,那是市麵上最流行的強效致|幻劑,所以才會跟瘋子似的哇哇亂叫,直到現在好像還沒清醒。
“你沒事吧?”李豪繼續說,“我來醫院陪陪你?”
“不用了,我爸媽在這呢。”顧揚說,“你快回家吧,明天再說。”
陸江寒幫他從便利店裡買了洗漱用具,覺得飲水機不乾淨,還弄了個小型燒水壺。
顧揚靠在床頭問:“你在生氣嗎?”
“我這叫心疼。”陸江寒一點一點喂他喝熱水,“早知道這樣,我就該自己來酒吧去接你。之前我讓人去查申瑋,今天下午剛剛得到消息說他可能在吸毒,還沒來得及告訴你,誰知道居然會這麼巧。”
顧揚吃驚:“你怎麼會查到的,這件事已經鬨開了?”
“倒是沒有,我找人去了他的老家。”陸江寒說,“得癌症的是他的姑父,他父親壓根就沒病,至於吸毒的事情,是因為前兩天他姑媽和他媽媽吵架,一時情緒失控嚷嚷出來的,不過現在兩家和好,好像又在往回圓了。”
“如果吸毒,那這些事情也就能解釋通了,包括他瘋了一樣的想和我合作。”顧揚問,“你覺得易銘會知道這件事嗎?”
“不管知不知道,我都得去找他談一談。”陸江寒說,“吸毒不比彆的事,我不希望這麼一個人摻和進Nightingale,哪怕他真的能所謂‘幫’到我們。”
“我懂。”顧揚點頭。
“還疼嗎?”陸江寒扶著他靠好。
“吃過藥好多了。”顧揚握住他的手,“雖然你可能沒有生氣,但還是對不起。”
“沒關係。”陸江寒在他額頭上親了親,“你沒事就好了,先睡吧,明天我們再一起商量,要怎麼和伯父伯母說這件事。”
護士進來測完體溫之後,就調暗了病房的燈光。
顧揚躺在床上,困意全無。
除了右臂不時傳來的刺痛,還有生日旅行泡湯的遺憾——雖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但他知道,對方一定準備了很久。
半個小時後,陸江寒用手指揉了揉那軟軟的頭發:“不想睡嗎?”
“不困。”顧揚往他的方向挪了挪,“我們還能去生日旅行嗎?”
“現在你這個樣子,當然不行,至少得等到醫生允許出院。”陸江寒拍拍他,“但是沒關係,我們可以稍微延後一段時間。”
“等到聖誕節嗎?”顧揚問。
陸江寒笑笑:“等你痊愈之後,想要挪到哪一天都可以。”
顧揚用沒有受傷的手臂摟住他,說,嗯。
這是一個有些糟糕的夜晚,但幸好有最愛的人陪在身邊。
……
第二天中午,顧媽媽正準備給兒子打電話,問他到機場了沒,結果手機就開始自己震動,陸江寒在另一頭聲音沉穩,以公司總裁的身份,向嶽母通知了老婆住院的事。
“怎麼樣?”顧揚眼巴巴地問。
“還能怎麼樣,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陸江寒說,“要不要撒個謊,不說你去酒吧的事,改成加班回家被人襲擊?”
“算了吧,醫療係統裡到處都是我媽的熟人。”顧揚蔫嘰嘰地說,“醫生護士都知道我喝酒了,出事的地點也知道,一問準露餡。”
“那我留在這。”陸江寒摸摸他的頭,“嶽母看在我的麵子上,大概會少嘮叨你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