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銘這頭, 除了申瑋之外, 1999的酒吧老板李大金應該是第二個知道Nightingale真相的人。
他指間夾著一根煙,熟練地拽開啤酒拉環:“這種事在你們那個圈子,應該不算罕見吧?”
“多得是。”易銘說, “我當初也是這麼過來的,隻是沒想到那小子不僅是個硬骨頭,而且還有本事能搭上陸江寒。”
李大金抖落煙灰:“要我說,你要是不想讓這事兒鬨大, 還真得先把申瑋撈出來,免得他在裡麵亂咬。”
“弄出來之後呢?”易銘問, “養在我家?”
“反正我是不相信他能戒的, 這才剛進去幾天,治個感冒都未必能痊愈。”李大金說, “所以呢, 他鬨著要出來,你就把他保出來, 然後找人盯著,隻要一碰那玩意, 就報警再弄進去唄, 多大點事。”
易銘“啪”一聲點燃打火機, 深深吐出一口濃厚的煙霧來, 覺得心裡焦躁的情緒平複不少。
他在上大學的時候, 經常會出來泡酒吧, 李大金就是那時候認識的朋友, 對方在黑白兩道都混得挺開,據說年輕時在老家犯過事,花了大價錢才擺平。這種打小就在社會上混的老油子,對付起流氓地痞癮君子來,總要比平常人多些手段。
“要我說,你真想一勞永逸,就找人給他一針。”李大金把空啤酒瓶丟進垃圾桶,“這年頭,死了彆人不行,死一吸毒的,那叫給人民群眾做貢獻。”
易銘皺眉和他對視。
“得,我知道你不敢。”李大金一笑,“知名設計師,手得是乾乾淨淨的。”
“我沒空開玩笑。”易銘心裡不悅。
“我可沒開玩笑,那股勁兒HIGH上來,心臟驟停的案例多得是,警察也不會管的。”李大金說,“當然了,咱也確實沒到這份上。”
聽起來的確是一個不拖泥帶水的辦法,不過易銘還不至於這麼昏頭,上趕著讓自己從抄襲上升到背負人命官司——這不腦子有病麼。況且這種事也沒法做得乾淨利落,他可不想剛擺脫申瑋,又招惹到一個新流氓痞子。
“那你就按我說的,先把申瑋弄出來。”李大金一拍沙發,“然後再讓他進去。”
“然後呢?進進出出?”易銘說,“真當戒毒所是我開的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這不第一回嗎,二進宮至少能有個理由,安撫他在裡麵待久一點不是,我們才好接著想辦法。”李大金說,“主要你這也算半個名人,一點差錯也出不得,得慢工做細活。”
“行吧。”易銘搓了搓臉,向後靠在真皮靠背上,看著窗外那霧蒙蒙的天。過了好一陣子,他才說:“實在不行,我就公開道歉,把Nightingale還回去。”
“那多丟份兒啊,背著抄襲的名頭過一輩子?你混了多久才有今天的位置,可千萬彆衝動。”李大金拍拍他的肩膀,“實在不行,我們還能去找顧揚談談條件,放心,沒到絕路上呢。”
易銘狠狠抽了一口煙,讓兩頰也深深凹陷下去。
他覺得自己的腦子像一輛高速行駛的列車,把所有的思維能力都碾成了亂七八糟的漿糊,倒也朦朧意識到似乎需要修整,卻始終找不到刹車的地方。
所以隻能任由它一路超速,橫衝直撞地開向遠方。
……
1703的一排植物,有許多都在這個春天開出了花,粉的,白的,還有血一樣的紅,蓬勃地沐浴在陽光下。
陸江寒提意見:“為什麼我就隻有綠蘿?”
“你能把綠蘿養好就不錯了。”顧揚放下手裡的小噴壺,“淩雲時尚那邊怎麼樣了?”
“吳梅這幾天一直在公司開會,風平浪靜。”陸江寒說,“應該還需要一點時間來調查。”
“你說他們會不會把Nightingale還給我?皆大歡喜,Love&peace那種方式。”顧揚問,“根本就用不到身份證後六位。”
“不好說,現在Nightingale對淩雲而言很重要,否則吳梅也不會親自飛回來。”陸江寒說,“就算他們承認品牌是你的,更大的可能也是要花錢解決問題,或者讓你和易銘實現平穩過渡,而不是公開道歉。”
顧揚說:“可我不想接受這種方式。”
“那我們就不接受。”陸江寒笑笑,“鬨得血雨腥風一點也不是壞事,會讓你快速成長。”
“嗯。”顧揚點頭,“先不說這個了,後天幾點的飛機?”
“中午十一點。”陸江寒攬住他的肩膀,“這是我們的蜜月預演,所以請你嚴肅對待。”
顧揚虛心請教,什麼樣的對待才算嚴肅對待。
“比如說,多準備幾盒安全套。”陸江寒回答,“畢竟那座島上也沒有多少娛樂設施。”
顧揚的表情皺巴了一下。
就算島上沒有娛樂設施,那你也不能一天到晚用安全套娛樂。
很腎虧的。
身為能感動董事會的優秀員工,雖然第三天就要蜜月預演,但顧揚在第二天還是準時去公司上班,從超市一路往樓上巡店。
“顧助理。”Nightingale的門店前,導購小姐遠遠給他打招呼,“又要拍照啊?”
“今天不拍照。”顧揚笑著往裡看了一眼,“生意怎麼樣?”
“嗯,還可以,不過周二的客流本來就不多。”導購小姐指了指,“就一位客人,小燕姐正在接待呢。”
“賣得最好的是這件嗎?”吳梅手裡拎了一件呢子短大衣。
“對,我們冬天走了不少貨。”導購不認識總裁,還以為對方就是普通婦女,來給女兒買衣服,於是熱情介紹,“現在正好換季折扣,而且買回去還能再穿一個多月,很劃算的。”
“這家店生意應該不錯吧?”吳梅又四下看了看,“我看網上人氣很高。”
“是啊,我們在集團內部,還有在這家商場都是銷售冠軍。”導購恰好看到顧揚,於是伸手一指,“不信阿姨你問他,他是寰東的工作人員。”
“又要問我什麼?”顧揚開玩笑,“我是來找水喝的,商場飲水機正在換桶。”
吳梅循聲看了他一眼,對方雖然穿著便裝,不過掛著胸牌,上麵的名字很醒目。
“您是給女兒買衣服嗎?”顧揚已經習慣了在這家店裡兼職導購。
吳梅把手裡的外套掛回去:“你好像在網上很紅。”
“大概是因為我經常不務正業,來這家店湊熱鬨。”顧揚把小飲料揣回兜裡,又笑著說,“如果您不知道要怎麼搭配,這一季的新畫冊上都有推薦,可以參考一下。我還要開會就先走了,祝您購物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