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用力的那種抱。
電視裡的聯歡晚會一年比一年無聊,但至少能讓家裡變得更熱鬨。顧教授桃李滿天下,還沒到淩晨,手機就已經頻繁地震動起來,他戴著眼鏡樂嗬嗬逐條回複,基本能算得上是一年裡最欣慰、也最自得的時刻。顧揚和顧媽媽當然不會去打擾,所以原本說好對花紋的建議,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被兌現。
顧揚泡了一壺好喝的普洱茶,端著放在陽台小茶幾上。
“‘花紋’和‘意義’都是相對抽象的事物,你肯定不能站在那裡乾想。”顧教授說,“但有個偷懶的方法,可以從重要場景裡提取出不同元素,然後再把它們拚湊成成品。”
顧揚一拍腦袋,茅塞頓開。
不再從花紋裡尋找意義,而是直接把意義變成花紋。至於要用哪些具體場景,最先出現在顧揚腦海裡的,是在普東山小賓館裡的初遇,那天有粉紅色閃電,也有瓢潑大雨衝刷的灰色屋簷。
秋冬服飾秀的綠野仙蹤舞台,斑斕又夢幻。
他和自己談心的那個下午,陽光落滿整個花架。
小蘇山帳篷外飛著螢火蟲。
還有第一次親吻時,衣櫃裡掛的那件黑色外套,香水味很淡,像夏天尾巴上掛著的檸檬和鼠尾草。
……
顏料在紙上延展,那是隻屬於兩個人的回憶,每一次的對視和心動,都銘刻在歲月間。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覺就變暗。
藍森打來電話:“在不在家?我這弄了半隻羊,讓人送過來。”
“嗯,我畫畫呢。”顧揚說,“之前說的花紋符號,我已經有思路了。”
“是嗎?”藍森有了興趣,“發來看看。”
顧揚拍了張照片給他。
“可以啊 !”藍森不吝讚賞,“這一眼看上去多夢幻,長了一張好賣的臉,隻做文創可惜了,家居線也能走一走。”
“一兩套能做嗎?”顧揚問。
“什麼一兩套?”藍森沒弄明白。
“這不是為普東山新店設計的,隻不過我靈感來了,就先畫了這一幅。”顧揚說,“是我自己的故事。”
藍森一語戳穿:“愛情故事!”
“是。”顧揚活動了一下手腕,“所以不能讓顧客買我的愛情故事,我想自己做出來當紀念。”
“有點麻煩,不過你想要,我肯定能弄出來。”靈魂摯友的仗義感天動地,他又問,“那新店的呢,你打算怎麼設計?”
顧揚坐在躺椅上,把創作思路說給他聽。
關於普東山新店,最有意義的就是整座建築的設計風格,和蒼翠的山巒相呼應,春天有嫩芽,夏天有花,秋天有一望無邊紅黃相間的葉,冬天是沉寂的黑色,以及偶爾落滿山頂的一圈白,很珍貴,因為太陽出來就會融化不見。
藍森感慨:“你真是浪漫得不像話。”
顧揚裹著毯子,懶洋洋窩在躺椅上說:“嗯。”
在森林裡長大的小王子,擁有都市人群不具備的特殊技能,折一束月光也能做衣裳。
他穿著大人的西裝外套,看起來每一天都在為生計忙碌,卻總是偷偷把童話寫進現實裡。
……
四月的風很輕。
這天陸江寒下班回家,滿沙發都堆著嬰兒用品,茶幾上還架了個安全座椅。
他頓住腳步:“說實話,我還沒有心理準備。”
“彆鬨了。”顧揚笑著摟住他,“杜哥在今天正式當爸爸了,是一對龍鳳胎,我打算去醫院看他。”
“恭喜他。”陸江寒把人抱起來,在沙發上找了一圈也沒地方坐,隻好又放回地毯上,“你這乾爹也太儘職儘責了一點,怎麼連尿不濕都要買。”
“不是買的,寰東做活動,母嬰產品購物滿3000送尿不濕。”顧揚批評,“你身為總裁,居然不知道。”
“我不用知道,這種事歸楊毅。”陸江寒推卸責任,“聽佳興的周總說,貝嘉日化最近勢頭不錯,又拉到了新投資,數額還不小。”
“所以杜哥最近是雙喜臨門。”顧揚說,“他那老東家一年到頭在裁員,幸虧跑得早,否則還不知道得多鬨心。”
“你也是雙喜臨門。”陸江寒勾勾他的鼻子,“Nightingale在那家海外電商的銷售業績一路猛漲,淩雲已經在考慮做實體店了。”
“嗯。”顧揚問,“還有一個‘喜’呢?”
陸江寒回答:“樓下便利店進了新的潤滑劑,你今晚可以儘情使用。”
這種獎勵聽起來很沒有搞頭,顧揚發出拒絕的聲音。
陸江寒說:“可是很好聞。”
顧揚依舊拒絕,把頭紮進一堆尿不濕裡,裝死。
霸道總裁誘拐未遂,隻好換了個話題:“那要我送你去醫院嗎?明天的會應該四點就能結束。”
“好啊。”顧揚說,“我也不方便在醫院多待,就把東西送給杜哥,我們還能抽空去吃個飯。”
雖然不是很正式的約會,但也可以很溫馨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