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東山新店開業的前一晚,顧揚由於興奮過度, 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 直到淩晨三點還沒睡著。
陸江寒提議:“喝一杯?”
“不行!”顧揚拒絕,“明天九點就要到普東山, 今晚一滴酒也不許沾。”
“那是徹底不打算睡覺了?”陸江寒撐起胳膊,把燈光開到最暗,“之前Nightingale回到你自己手裡時, 開新聞發布會也沒見有這麼開心。”
“那不一樣的。”顧揚想了想, “雖然我也說不上具體的區彆在哪裡。”
“因為你從頭到尾,都對Nightingale充滿信心, 哪怕它曾經被人搶走,你也知道它的前景一定會很好。”陸江寒笑笑, “而普東山這家新店, 是你脫離舒適區後的第一次嘗試,所以就算再興奮, 多少也會有一些忐忑不安。”
顧揚說:“這麼了解我啊?”
“當然。”陸江寒示意他枕到自己手臂上,“要是睡不著,不如我數羊給你聽?”
顧揚撇嘴:“我又不是小朋友。”
“長大了也有數羊的權力。”陸江寒側過身,幫他把燈光擋掉大半,“要聽中文還是英語?”
顧揚閉上眼睛:“希伯來語。”
難度有些高, 霸道總裁選擇耍賴, 他在他耳邊說, 一隻小羊, 三隻小羊, 七隻小羊,兩隻小羊,一百三十二隻小羊。
亂七八糟毫無規律,能逼死強迫症。
偏偏聲音還性感得要命。
於是原本的安眠小情趣變成激烈運動——顧揚單方麵家暴的那種,柔軟的鵝絨枕頭很適合用作武器。
陸江寒握住他的手腕,用被子把人裹住,直接壓在了大床最中間,低頭親下去。
清晨四點的濕吻,不知道應該算晚安還是早安,但顧揚總算是肯聽話睡覺,並且在接下來的四個小時裡,抓緊時間做了好幾個模糊不清的夢——日有所思的那種,比如說給媒體準備的車馬費離奇被盜,最後幾十家記者隻好排隊去超市領大米和礦泉水,很是令人擔心。
“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陸江寒被逗笑。
顧揚叼著牙刷打嗬欠:“我申請在出發之前,先去樓下買杯咖啡。”
“你的小咖啡店今天開張,確定還要去樓下星巴克?”陸江寒提醒。
“也對。”顧揚改了主意,“我得去喝新店的第一杯咖啡。”
那是充滿紀念意義的開始。粉紅色的咖啡店名叫“fmingo cafe”,很直白的翻譯,顧揚還曾經因此向靈魂摯友提出過抗議——服裝品牌是夜鶯,咖啡又是火烈鳥,他總覺得自己變成了動物園園長。
“那你有什麼更好的建議嗎?”藍森問。
“我們有那麼多漂亮的法式甜點。”顧揚隨口一編,“不如起個法語名字,還更文藝浪漫,café de Flore怎麼樣?”
“不能,太難記還不好念,將來不方便開連鎖。”在肮臟的金錢麵前,摯友暫時放棄了精神層麵,“fmingo朗朗上口,而且我找大師算過了,這名字吉利。”
顧揚很吃驚:“怎麼大師還能算英語?”
“當然,新時代的大師。”藍森一拍桌子,“就這麼定了!”
“fmingo cafe”的招牌也是搖滾青年親自設計的,在字母“e”上蹲著一隻胖乎乎的火烈鳥,很可愛,很少女。一群營銷號和網絡紅人已經做好準備,要等著開業當天來拍Z88的新店和這家咖啡館,而顧揚對於這家店的期待還要更多一點,因為那裡有一塊甜點,是陸先生送給他一個人的禮物。
在fmingo開業期間,每一塊甜點都會有屬於自己的限定明信片,分彆出自不同畫家的筆下,而唯有那塊心形的紅絲絨蛋糕,是顧揚親自畫的水粉,下麵還有一行手寫體的法文——“靈魂在戀人的唇上相遇”。每天隻限量五份,既是無恥的饑餓營銷,也是顧揚的小私心,他不舍得讓它變成隨隨便便就能買到的爆款。
早上九點,老閻開著車準時抵達普東山。顧揚連杯水也來不及喝,就帶著人開始最後一輪巡店檢查,九點半的時候,媒體已經陸陸續續抵達,顧揚在電梯裡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領帶,出門就被人遞了杯咖啡,粉紅色的大紙杯,看起來很可愛。
“忙得顧不上了吧?”藍森又把三明治遞給他,“先吃兩口,我剛去貴賓室看了,媒體還在簽到呢。”
“謝謝。”顧揚笑著說,“你還記得我的第一杯咖啡。”
“那是。”藍森說,“嘗嘗看,這咖啡豆可不一般,口感順滑,酸澀也要少很多。”
“說明你沒有白勾搭美女姐姐。”顧揚靠在牆上吃早餐,“之前剛到寰東,Nightingale做活動的時候,也是靠杜哥給我送飯,還能捎帶著把易銘吼走。”
“你就是忙起來顧不上自己,才老是讓朋友操心。”藍森說,“和Z88有關的所有事情你就彆管了,我保證安排得妥妥當當,安心去忙彆的工作吧。”
靈魂摯友又豪爽又仗義,很值得被獎勵好好糾纏一番,於是顧揚慷慨許諾,在忙完手頭的事情之後,可以和他一起去非洲看藝術展。
“陸總能答應嗎?”藍森很有覺悟。
“不知道。”顧揚把空包裝袋丟進垃圾桶,“不如你自己去問問陸總?”
“還是不要了。”藍森虎軀一震,強烈拒絕,天還沒涼,Z88不想破產。
“我去貴賓室了。”顧揚笑著給了他一拳,“有事電話聯係。”
由於職位的變化,所以他這次總算可以不再全程接待媒體,隻需要露麵打個招呼,就能把一眾記者都交回市場部經理手中,自己則是匆匆趕去陸江寒的辦公室,準備一起出席開業典禮。
公司的管理層已經到齊,顧揚是年紀最小的一個,除了副總裁助理的職位,他還兼任了普東山新店的招商副總監,級彆雖然聽起來不低,但往實處說,就是一塊哪裡需要哪裡搬的磚……金磚,沒有確切的部門,女裝缺人去女裝,超市缺人去超市,到後來連楊毅都看不過去,對陸江寒說哪怕你要避嫌,也不能這麼用人,真累病了我可不心疼。
“不是避嫌,他自己要求的。”陸江寒解釋,“說想去各個部門都待一下。”
楊毅狐疑:“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以為我願意?”陸江寒也頭疼,“他帶回家做不完的工作,都是我做的。”堂堂總裁還要親自熬夜算女裝部的報表,聽起來挺像公司快要倒閉的前奏,但不幫又實在心疼,很有幾分家長幫一年級小屁孩寫作業的心力交瘁感。
楊毅嘖嘖,這戀愛談的,絕了。
當然,絕大多數作業還是顧揚自己完成的,所以他也不覺得自己這個副總監是依靠關係。早上十點,開業發布會準時在店前小廣場上舉行,陸江寒的發言向來很簡短,基本一分鐘就能結束,倒是他之後張大術,穿著長袍馬褂站在話筒前,由於激動過頭,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話,先哽咽了能有七八聲。
現場逐漸安靜下來。
張大術抬手擦了擦眼睛:“我可真沒想到,鑫鑫百貨還能再開起來。”
楊毅側頭,小聲從牙縫裡往外擠字:“稿子呢?”
“給高經理了。”顧揚回答,“但他好像裝到了衣兜裡,不打算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