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揚第一次被女性的美麗衝擊得手足無措,他癡迷地看了她很久,直到被師兄拍了把腦袋才回神。
從此小男生有了他的女神,完美到毫無瑕疵的那種。
陸江寒輕輕在他背上安撫,另一隻手給顧教授發了條訊息,說兩人可能要晚一點才能過去。
“我都沒有來得及做好最後一條裙子。”顧揚聲音沙啞。
“你現在還是可以做好它,然後和其它演出服放在一起。”陸江寒輕聲說,“她隻是太累了,所以需要很漫長的休息,你要乖一點,好不好?”
顧揚抱緊他的腰。
車外人流穿梭,沒有人會知道,童話裡的小王子在這一天裡失去了什麼。
連林地間的蟬鳴蛙叫也變得寂靜起來。
……
鄧琳秀的告彆儀式沒有對媒體開放,隻有親友參加。
顧揚穿著黑色的西裝,一路陪她走完了最後一程,胸前的白色小花被風吹散,像是落了一場很小很小的雪。
……
半個月後,陸江寒帶顧揚去了私人海島。
依舊是之前那位喜慶熱情的胖廚師,他還記得這位高大慷慨的有錢人,一見麵就表示自己又研發出了一款新甜品,是帶著苦杏仁味的慕斯,比紅絲絨蛋糕更加獨特美味。
顧揚坐在海邊的礁石上,看著遠處的夕陽。
“找了你半天。”陸江寒坐在他旁邊,“廚師做了很辣的炒螃蟹,可以配酒。”
“其實不用來這裡的。”顧揚和他十指相扣,“我已經沒事了。”
“我知道。”陸江寒笑笑,“但出來散散心也不錯,是不是?”
“嗯。”顧揚靠在他懷裡,“這裡空氣可真好。”
夾雜著潮濕的海腥味,風能吹散所有黯淡的雲。
辣椒炒螃蟹裡加了年糕,據說是廚師新學來的創意,酒也是很甜的梅子味,喝完剛好能讓血液微微燃燒。微醺是最適宜睡眠的狀態,加上遠處的陣陣海浪,這個夜晚,顧揚睡得很安穩,夢裡有溫柔的吟唱,和月光織成的裙子。
……
申請帕森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耗費大量精力,不過顧揚在準備作品集的同時,還是抽空完成了那條紮染藍印花布做成的連衣裙,送到了李總監手裡,富華劇團此時也已經恢複了正常的運營,正在排練新的劇目。
“謝謝你。”李總監說。
“不客氣。”顧揚幫他把裙子掛好,所有為《弄堂裡的紅玫瑰》準備的演出服都被存放在這間房子裡,裙擺整齊挺括,纖塵不染,上麵還標著序號,如同下一刻就會湧進匆匆忙忙的演員,開始一場精彩的演出。
他沒有問李總監下一步的計劃,隻是幫他收拾好房間,就關燈落鎖,把那些綺麗夢幻的華服,重新封存在了寂靜的黑暗裡。
而生活總要繼續。
顧揚的申請資料準備得很順利,手頭有Nightingale、有普東山新店,還有巨大的粉紅色fmingo咖啡廳,他要比其他學生更占優勢,藍森還和他一起舉行了一場空間藝術展,其中隋心用上千雙高跟鞋搭建出了一個不斷延伸的怪坡,隱喻著女性無窮的物欲。
陸江寒說:“從理性的角度來看,這算不算資源浪費?”
“不算。”顧揚說,“藝術創作本來就是要耗費原料的,你不能因為高跟鞋能穿,就覺得這件作品比起塑料和金屬來算浪費。”
陸江寒摟著他:“其實我還可以用生產生產高跟鞋過程中已有的人力耗費和環境汙染來反駁,但是算了,你說什麼都對。”
“可是把高跟鞋用鐵絲捆在一起,並不會產生任何二次汙染,但把一坨塑料拉成作品肯定會。”顧揚手插在衣兜裡,“但是算了,你說什麼也對。”
藍森站在兩人身後,感覺深刻學到了和諧情侶相處之道。
雖然目前自己還在散發單身清香,但俗話說得好,未雨綢繆。
下一件是顧揚的作品,那是他從鄉下扛回來的破舊門板,把下半部分重新精細打磨上漆,繪上了誇張的現代抽象作品,然後圖案越往上越斑駁,直到隱沒在了粗糙掉渣的木頭裡。
顧揚問:“怎麼樣?”
藍森回答:“在現代潮流的衝擊下,古老的事物會消退,也會新生,這種概念很好,在塑造一件作品的時候,儘可能留下它原本的生命,讓兩種衝突在視覺效果上勢均力敵,雖然是靜止的,卻又有一種流動的美感,就好像埋有沉船寶藏的寂靜海麵,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來一場疾風掀起波瀾,帶出驚喜,而觀賞者的思維就是那陣疾風。”
陸江寒:“……”
陸江寒說:“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