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顧揚盤腿坐在地毯上,“在說舞劇的事。”
“劉恪夫婦也要為此專門回國一趟,為首演捧場。”陸昱希坐在他身邊,“但你也不用太懊惱,將來有的是機會。”
“這裡的生活節奏太快,實習後隻會更忙,我大概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學會有條不紊地工作生活。”顧揚靠在書架上,“現在想想,之前在國內的時候,好像也不算忙。”
“後悔了嗎?”陸昱希問。
顧揚搖頭:“我學到了很多東西。”有收獲的忙碌並不會讓人覺得委屈,唯一值得鬱悶的,可能就對家人和戀人的歉疚,他也的確因此考慮過,要不要在學業結束後,就提前回國。
“江寒不需要你為他放棄什麼,顧教授和顧太太應該也不需要。”陸昱希拍拍他的肩膀,“真正愛你的人,隻會希望你越來越好,比如說,你會要求江寒放棄工作,來紐約一直陪著你嗎?”
顧揚立刻搖頭。
“這不就對了。”陸昱希笑著說,“走吧,下樓去吃點東西。”
“嗯。”顧揚跟在他身後。
糖水是加了百合的紅豆沙,香甜綿軟,很適合這個季節。
……
舞台劇的首演時間,最終定在暑假的第一個周末。
剛剛清晨八點,顧揚就從床上爬了起來,開始在網上搜索相關新聞。不斷有入場觀眾曬出開演前的劇場照,人很多,不過或許隻有很少一部分,是心無旁騖來欣賞藝術,剩下的觀眾,要麼是為了曾經的富華劇團和鄧琳秀,要麼是為了看傳說中鄧琳秀唯一的學生、曾經鬨成沸沸揚揚的緋聞女主。
“能不能擺脫琳秀的影子,就看她自己了。”李總監說,“需要我安排工作人員,為你全程單獨直播嗎?就是手機可能效果不會太好。”
“不用了,我相信您的眼光。”顧揚說,“況且我也想把第一次的震撼留在現場。”
燈光變暗,鬨哄哄的劇場也變得安靜下來。
陸江寒坐在台下,看得很專注。
他原本對舞台劇沒有任何興趣,但是生命裡卻莽撞地撞進來一個小藝術家。從此連沐浴露都散發出了文藝的味道——由普通的白檀麝香,變成了“陽光照耀下的佛羅倫薩老橋”,雖然他到現在也沒弄清楚那到底是什麼香型,但很好聞,也很可愛。
劇場裡的第一聲吟唱,像清晨山穀中的鳥雀,歡樂而又輕快。
溫棠身上穿著鵝黃色的長裙,脖頸上戴著閃亮又廉價的玻璃珠寶,那是顧揚親自串出來的,霸道總裁也參與了遞剪刀和打結的工作。
隨著情節的逐漸推進,觀眾的情緒也一起經曆了悲喜的四季,經曆了短暫的快樂和長久的悲傷。這場演出很成功,溫棠並沒有一般新人慣有的怯場和青澀,她跳得熱烈而又奔放,和平時靦腆的形象判若兩人。
謝幕之後,劇場裡掌聲雷動。
陸江寒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給顧揚打電話:“放心吧,她不是僵硬的替代品,而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有思想的、精彩的演員。”
“我看到網絡上的評價了。”顧揚說,“真好。”
雖然依舊心存不舍和遺憾,但這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生命的延續。
和舞台劇一起成功的,還有女主那些或華美、或古怪的衣裙,雖然社會上一直有傳聞,說玫瑰和月光的設計師都是顧揚,卻到底隻是猜測,並沒有人出來證實,所以網上也開始出現……怎麼說呢,臆想症?虛榮心泛濫的無聊人士?或者乾脆是騙子,來急忙認領功勞,表示自己、自己的朋友、自己的親戚的朋友,才是神秘的字母Y和字母L先生,或者女士,歡迎合作,詳情請致電,量大從優。
顧揚說:“我原本是打算把它當成一個浪漫秘密的。”Y和L,剛好是他和他的陸先生。
陸江寒笑道:“你可以繼續把它當成小秘密。”
“不行。”顧揚說,“已經有人號稱自己是海歸設計師路易斯·楊,騙了無辜網友三百塊的定金。”這是什麼爛名字,路易斯·楊,保不準什麼時候就又會冒出一個凱文·李,很土鱉,沒法忍。
於是李總監特意發了篇新聞稿,感謝了一下顧揚,證實了設計師的真正身份。
“這下滿意了?”陸江寒問。
顧揚眼神幽幽:“也就一般般吧。”
雖然路易斯·楊消失了,但廣大網友又被再度燃起了故事接龍的興趣,Y和L,這是什麼感人的愛情符號啊!
遂狂敲鍵盤之。
於是小藝術家再度出現在了霸道總裁古堡裡兩百平米的大床上,他細膩並且敏感,經常為了一朵花的凋謝而流淚,淚水落在床上,會變成珍珠,要是仆人不用心打掃,那圓潤剔透的珍珠就會滾到十八層鵝絨床墊底下,硌得小藝術家整晚睡不著覺。
“都青紫了。”他穿著名貴的東方絲綢織成的睡衣,給霸道總裁看自己白皙的脊背。
接下來就是一段意料之中的,長達三千字的安慰過程。
顧揚頭皮發麻,“啪”一聲合上電腦,拒絕接受這天雷滾滾的現實。
藍森倒是看得很是興致勃勃。
哦,這迷人的愛情。
和野蠻的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