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回暗咬了一下舌尖,劇烈的疼痛讓他衝破眼前母親死亡的幻境,他終於又看到了時笙。
時笙似是被他嚇得不輕,圓圓的貓眼氤氳,似是都要嚇哭了。
“對不起,嚇到你了。”,沈君回對時笙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歉疚地說道。
聽到沈君回的道歉,時笙的心似是被紮了一下的疼。
他雖然不知道沈君回怎麼了,但猜也能猜到,沈君回怕是回想到了一些不好的畫麵。
他自己痛苦成這樣,卻還要給他道歉。
原本隻是此物氤氳的水汽,這下真的控製不住變成了淚珠掉了下來。
沈君回……真的好可憐!
他心疼他!
怕沈君回擔心,時笙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淚珠,繼續扶著沈君回,關心地問道:“你剛剛怎麼了?”
“我沒事兒。”
“隻是……產生了幻覺……似是又回到了我母親自殺的那天……”
沈君回長眉微皺,他不想嚇到時笙,故意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母親的死……?”,時笙咬了咬下唇,還是問了出來。
江雪月的死就是沈君回和沈厲淵心上的傷,一直未曾愈合,一直在化膿流血,越來越深。
時笙要做的就是將心上的腐肉剜掉,將膿血擠出,上藥包紮。
他想讓沈君回全愈。
他知道這樣沈君回會很痛!
他也心疼!
可是,他沒有選擇,隻能這樣去做!
隻是,動這樣的手術,他需要病人的配合。
隻是,沈厲淵選擇了抵觸,根本不想配合,還好,沈君回不是沈厲淵,沈君回選擇了麵對。
“我二叔沈宏那天對你說的話都是真的!”
沈君回啞著嗓子淡淡地說道,漆黑深邃的鳳眸裡是濃得化不開的黑霧,隱藏著痛苦的深淵。
什麼?!
沈君回的聲音不大,可是,聽在時笙的耳朵裡卻是石破天驚。
沈宏曾說沈君回是為了沈家的財富和權利才拋棄了他母親江雪月,致使江雪月極度傷心失望之下才絕望自殺的。
這怎麼可能?!
沈君回不是這樣的人!
時笙臉上露出了震驚之色。
“沈晉出軌那個小明星已經好幾年了,那些年,我母親鬨過、求過、挽留過,可是,統統都留不住那顆早就已經飛走的心。”
“我眼睜睜的看著母親痛苦,卻無能為力。”
“於是,我恨開始憎恨沈晉!”
“恨他識人不明、恨他薄情寡義!”
“那個女人不就是想要當沈太太嗎?想要沈家的財富和權力?!”
“我在心裡發誓,絕對不會讓她得逞。”
“於是,當母親告訴我父親要和她離婚了時,我告訴母親,我要留在沈家替她守住沈家的財富和權利……待我長大成為沈家的家主,要帶著這一切風風光光地迎回母親,母親才是沈家唯一的大太太!”
“可是,我那時年紀太小了,想法太過幼稚!”
“我自以為是的認為我這麼做是為母親好,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母親要的是什麼。”
“她要的根本不是沈太太的位置,她要的是丈夫兒子在身邊,夫妻恩愛,家庭和睦。”
“母親自殺之後,我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是我的一廂情願、自以為是,害了母親!”
“如果,我能留在母親身邊,也許母親就不會絕望自殺。”
沈君回語氣漸漸激動,在不知不覺間早已淚流滿麵。
這是他對於母親江雪月永遠的愧疚。
他憎恨著那個做出留在沈家決定的自己、認同沈宏所說的話、認為是自已自私冷酷、貪慕財富和權利,更認為自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做為超級記憶者,母親死亡時的樣子不會因時間在他的記憶中消退,隻會越來越清晰,清晰得如同剛剛發生時的樣子。
幻覺開始纏上他,讓他窒息。
極度的自責痛苦之下,他拚命的自救。
他的自救方法就是將做出那個決定留在沈家的自己,割離出另一個人格,分裂出去。
似乎隻要那個人格分裂出去了,他就不會痛了。
那一年……他九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