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記者,您難道不知道隻要其中一個點不實,那整條新聞也沒有了真實性這個道理?更何況,肆意消費彆人的人生來討好新聞的讀者,這真是正經記者該做的事情?”
這幾個月來,他被各種各樣的“記者”編排的不輕,要不是他過去實在沒有什麼黑點,光那些胡編亂造的小道消息就能逼死他,一提起“記者”,他就一肚子火。
而他麵前的這個記者,為了迎合“熱點”,肆意將江靜臆測為一個“拜金女”的形象,更是映射他的準丈母娘是個“嫌貧愛富”的老太太,這樣的一位新聞記者,他怎麼可能給她好臉色?
“你作為一個記者,難道更該做的不是揭露社會黑暗、弘揚社會正能量之類的事情嗎?那你現在在乾嗎呢?追著一個‘有錢人’問他想要怎麼花錢?問他的丈母娘有沒有嫌棄他這個窮女婿?”
仇複不耐煩地走開,冷聲道,“你想約我的專訪,對不起,沒可能。”
“我現在做的,就是在揭露社會真相啊!”
李薇薇被他一頓奚落,絲毫沒有意外的樣子,反倒又緊跟了過來。
她從風衣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本子,跟在仇複身後追問。
“仇先生,您能不能回答我,一月九日您去領獎那天,為什麼不對身份做任何掩飾呢?我走訪了接待你的小姑娘,她說你填那張兌獎單的時候特彆鎮定,好像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獎金似的。你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彩票號碼,是對照著彩票單一個個填的,為了擔心填錯還對了好幾遍……”
她緊緊抓著仇複的電瓶車籠頭,語速飛快,“一個從沒有買彩票習慣的普通人,突然買了一百注自己根本不熟悉的號碼,而且還在兌獎最後一天才去領獎,這一切都不合乎常理……”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仇複心一驚,有些慌亂地推動著電瓶車。
李薇薇為了不讓仇複開車走,整個人都撲在了電瓶車上,她是個女人,又完全不要形象的樣子,仇複一下子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會買彩票的,投注號碼一般都是固定的,更彆說一次買一百注這麼多,這樣的號碼肯定背得滾瓜爛熟,為什麼你會不知道自己的中獎號碼?還要靠看彩票信息才能填領獎單?”
她趴在車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仇複,問出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是因為那張彩票不是你的嗎?”
被突然這樣一聲喝問,仇複心跳猛然加快,手心裡直冒冷汗,唯有慶幸夜色足夠深沉,可以擋住他臉上大半的表情。
可李薇薇還是敏銳的感受到了他這一瞬的變化,眼睛大亮。
“我猜對了是麼?那張彩票來自哪裡?某/種/內/幕/交/易?你搶奪了他人的財產?你在幫人洗錢嗎?”
原本仇複還以為李薇薇是查到了他替章瑞代領獎金的事情,擔憂著自己給章瑞惹了麻煩、恐怕以後還要被他的前妻纏上,現在一聽李薇薇這麼說,就知道她也是跟上一次一樣憑著記者的敏銳和瑣碎而細微的線索胡亂臆測,反倒不害怕了。
她要順著這個線索去查,什麼都查不到。
他既沒有做什麼“內/幕/交/易”,也沒有“搶奪”他人財產,什麼“洗錢”更是無稽之談,誰找他這麼個□□絲碼農洗錢?
刹那間,仇複心跳也正常了,手心裡的汗也收了,整個人一下子強硬了起來
“我看你就是個為了炮製新聞不擇手段的瘋子!”
他深吸口氣,直接撂下了自己的電瓶車。
“你那麼喜歡這輛電瓶車,你就一直趴著吧!”
說完,仇複又一次調頭走回大樓前的路口,準備打出租車回去。
“你隻要答應我的專訪,我保證我會忘了今天的一切,什麼都不會亂寫!我的專訪稿可以讓你先過目,你不想回答的問題都可以不答的!”
李薇薇不是傻子,有些東西根本不能往深入查,畢竟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她會來和仇複“對質”,為的也不是逼急仇複,誰知道對方一急會不會“狗急跳牆”?她現在已經無路可走、無計可施,會蹲守在仇複的樓下這麼咄咄逼人,都是想讓他投鼠忌器,答應自己的專訪而已。
“你想怎麼寫就怎麼寫!專訪沒有!”
然而她卻沒有想到,“問心無愧”的仇複根本就不接受她的“威脅”和“退讓”,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再見!”
仇複帶上口罩,攔下一輛出租車,關上車門。
“仇先生,你會後悔的!”
李薇薇略微嘶啞地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響起,她追在出租車後跟了好幾步,不甘又惱怒地喊叫著:
“你會主動來找我的!”
出租車裡,見多識廣的司機笑嗬嗬地看了後視鏡一眼,試探著問:“怎麼,和女朋友吵架了?還是對方單純單相思?長得挺漂亮一姑娘啊。”
“都不是。”
臉色鐵青的仇複看著車窗上那女人的倒影,心情極度糟糕。
“一個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