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上他明白,像夏楊這麼優秀的孩子,這些事情不用他說,對方也心如明鏡;感性上他卻忍不住多嘴,這樣很惹人煩吧。
言簡意賅的談話過後,西爾上將立刻投入到調查中。
目前各個關卡已經嚴查,保證不會再出現三眼蜘蛛這樣的高危嚴禁品。
西爾上將後來想想,自己還是唐突了,他的反常表現,引起副官的關注:“您在為走私的事情憂心嗎?”
這事見怪不怪,一直沒有更好的辦法根除,大家都習慣了,所以應該不至於吧?
“不是,我可能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說得太唐突。”
實際上他隻是出於關心,而不是站在上將的立場,維護地麵的利益。
“啊,和誰?”
“一個……性格溫柔的小孩。”
副官:“那好辦,您可以買點禮物示個好,小孩子忘性大。”
轉天,夏楊收到西爾上將送來的邀請函,那是一次公開的軍事演習,會有非常熱血閱兵、機甲對戰、大型武器對戰。
不錯,除了毛茸茸以外,這也是猛男很喜歡的項目。
夏楊立刻回複一個笑臉:“非常感謝,我很喜歡。”
“不客氣。”
這張邀請函是發出去的第一張,其實距離演習還很遙遠,隻不過他想不到更好,更有意義的禮物。
對於這份禮物,夏楊也有自己的理解,他大概能感覺到,伊裡亞斯的父親生怕自己和地下城交往過密。
不一定是害怕影響地麵的利益,也有可能是純粹關心。
夏楊也不想讓對方擔心,因此已經在心裡決定,遠離地下城。
深春初夏之際,氣候變得溫暖,陽光終日明媚地照耀著北半球的大地。
像夏楊這樣的富貴閒人,日子過得非常悠哉,前幾天應邀,他出席了一場體育賽事的開幕活動。
體育界從來沒想過能夠得到青睞,可上次滑雪比賽的事情,讓他們蠢蠢欲動,鬥膽一試。
沒想到竟然成功了。
夏楊隻是聽說,這個項目關注的人少,如果再沒有新鮮血液注入,可能會越來越落寞。
反正閒著沒事,他就出席了一個上午,準確地說是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賺取了一筆豐厚的酬勞,可夏楊覺得自己的兩個小時不值這麼多錢,他轉手就把這筆錢的百分之八十捐了回去。
剩下的20%才是真正的酬勞。
各媒體轉播著有關於他的新聞,俊雅矜貴的麵容播放在成千上萬的觀眾麵前,人們一遍又一遍地回看他。
皇室總是這麼容易受到關注,人們對他的一切都充滿好奇心。
說起來民眾能夠這麼輕易地接受這位橫空出世的皇室繼承人,跟對方無可挑剔的外表,溫柔得體的言行舉止,有著密切的關聯。
“他真的很關注體育發展,上次為滑雪選手打抱不平,這次又為沒落項目打call。”
“啊啊啊,我看見殿下好像打耳洞了,上次出席慶典還沒有呢!”
夏楊出席開幕式,帶了一隻祖母綠寶石耳釘,配上莊嚴的黑色西裝,雪白襯衫,人們根本無法從他那張臉移開視線。
記者不知道問了他什麼問題,他開心地一笑,現場的萬千燈光都不及他耀眼。
短短的這條采訪,都快被關注夏楊的人來來回回給翻爛了。
原來他在彆人麵前也是這樣謙遜體貼。
哪怕對方隻是一名記者。
不知回看了多少遍,羽蛇終於幽歎了一聲,閉上眼睛,繼續在腦海裡回放那位少爺的臉龐。
不是屏幕上的,而是那天在房間裡,那天對方戴的是一枚銀色耳墜,湊過來親他的時候分外耀眼。
可惜隻親了一下。
隔著眼角的羽毛,讓他的心癢癢的,根本無法得到滿足。
“黑貓,來見我。”
羽蛇攏緊身上的黑袍,臉孔扭曲地張開眼睛,裸露在外的黑色眸子充滿怒意。
“領主。”
“我吩咐你做的事呢?做得怎麼樣?”
黑貓一進來就發現了領主的不對勁,似乎是被誰惹怒了似的,領主渾身的氣息都壓抑得不像話,可是黑貓發誓,他這幾天真的很小心,應該沒有惹到領主才對。
“抱歉,領主,這幾天事務比較忙,我還沒……”
“住嘴,黑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拖延時間,我明確地告訴你,你的做法讓我很不滿意,你已經數次讓我很失望了,讓我不得不懷疑,你眼裡還有我這個領主嗎?”
“我很抱歉,但請您不要懷疑我的忠誠。”黑貓立刻單膝跪了下去。
羽蛇來到他麵前,用手捏起他的下巴,殘忍地笑著說:“那就聽話。”
黑貓的瞳孔一縮,緊接著聽到領主說:“讓醫療隊過來,把黑貓綁起來,給他注射一支夜鶯。”
“領主!”黑貓聞言,頓時渾身肌肉繃緊。
“你想反抗我?”羽蛇毫不懷疑,黑貓可以一個人乾掉一支醫療隊,他說:“再吵就不是夜鶯這麼簡單。”
這隻是比較初級的助興藥物,不會傷身體,也不會讓人太狼狽。
那種更加刺激的藥物,地下城有的是。
打上那麼一支,可能興奮得連獸態都變出來了。
花蛇聽到動靜,心中隱隱擔心,難道領主要犧牲黑貓去討好其他區的老大?
也怪黑貓最近越來越不收斂,惹了領主。
他鬥膽和醫療隊一起過來,聽了一耳朵才發現,原來領主不是讓黑貓去伺候其他區的老大,而是去討好那位皇室少爺?
這麼好的事情,為什麼領主不讓他去?
“領主。”花蛇款款走來,掛著一抹魅力十足的笑容:“這種事情黑貓哪裡能勝任,他才不知道怎麼討好人,說不定到時候弄巧成拙,把少爺給嚇到了。”
室內一陣安靜,視線都集中在花蛇身上。
“不如讓我去,相信我,我一定會讓那位少爺□□,對我死心塌地。”花蛇歪頭舔了舔自己的指尖,眼神迷離,這樣的他渾身都散發著成熟果實的氣息。
濃鬱而惑人。
“不必了,讓黑貓去就行了。”羽蛇說:“你有這個閒工夫,倒是去迷惑那幾位,讓他們也對你死心塌地。”
花蛇苦笑:“您是在諷刺我嗎?”
開疆拓土的大事,他花蛇還不至於要用美人計去完成。
不過他也感覺到了,領主並不想他參與進這件事,似乎不是信不過他的能力,也不是為了折磨最近不聽話的黑貓。
單純地就是不想他參與,把他排除在外。
黑貓的雙手被反綁起來,身上注射了夜鶯,藥性不會一下子就發作,他被鎖進了一間房間。
全程黑貓沒有反抗,並不是他沒有能力,也不是忠心耿耿,迫於領主的威壓,他反問自己,如果領主讓他去討好的是另一個人,他會怎麼做?
毫無疑問,他會堅決反抗到底。
“……”
答案就在這裡了。
黑貓自暴自棄地閉上眼睛,趴在柔軟的床鋪上,感受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皮膚,也越來越燙。
夜鶯很溫和。
這大概是領主對他最後的溫柔。
但很奇怪,領主並沒有勒令他一定要成功,或者要做到什麼地步。
這個做法更像是……利用他做餌,將少爺引到這裡來,僅此而已。
領主他……
為什麼要這樣做?
黑貓想不明白。
另一邊,羽蛇頂著‘沙葉’的身份,以黑貓朋友的立場通知夏楊,黑貓處境有點危險,
“怎麼回事?”夏楊看見消息,立刻詢問。
“因為他最近辦事不力,並且上次拍賣會還出了紕漏,我想這個紕漏就是不該出現在拍賣會上的您。”
羽蛇問:“您要過來和領主會麵嗎?替黑貓解釋一下。”
領主?
“你是說羽蛇,你們的上司。”夏楊知道,用上司來形容不恰當,領主的權利可比上司大多了:“他想見我嗎?”
從少爺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羽蛇一陣異樣,但絕對不討厭。
“您知道羽蛇?”
“不,隻是聽說過一個名字,不太有概念。”夏楊好奇地問:“是長著翅膀的巨蛇嗎?”
羽蛇垂眸,看著從黑袍下延伸出來的蛇尾,它不巨大但也不小,大部分外露的地方覆蓋著漆黑有光澤的鱗片,翻過來蛇腹是淺色的,和翅膀一個顏色。
“很難形容,您來看了不就知道了?”
羽蛇趴在貴妃椅上,反手扯掉自己肩膀上的黑袍,露出一雙潔白,但尾羽染了點灰色的翅膀。
雙翅長在他的肩胛骨上,長度幾乎抵達腳踝,張開之後巨大無比;蛇尾則從腰腹開始生長,流暢的人魚線上,覆蓋著點點鱗片。
這醜陋的身體………
羽蛇卻仍然妄想著,有朝一日可以展示給喜歡它的人。
半獸形態仍然不是最醜陋的。
最醜陋的是他平時裹著黑袍的樣子,誰能想象到黑袍底下是怎麼樣的一番情形。
即便有雙腿,他的腰腹下也長滿了鱗片,以及醜陋無比的野獸/器/官。
“還是您害怕?”羽蛇屏住呼吸,也對,像對方這麼尊貴的身份,地麵那些人哪裡舍得他再次涉險。
說不定已經嚴嚴實實地保護起來。
他們多慮了。
目前的情況,沒有誰敢動皇室的繼承人,這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除非腦子被門夾了。
“您放心,我向您保證過的,絕不會有人敢多看您一眼。”羽蛇近乎乞憐地遊說。
“聽起來你的勢力很大?那為什麼不幫幫黑貓呢,你不是他的朋友嗎?”夏楊真心疑惑。
“可以,但他的確做錯了,又或許……領主隻是為了見你一麵?”羽蛇在椅子上盤動著,蛇尾呈現出一種無處安放的狀態。
不管放在哪裡,都好像不太舒服。
原來如此。
夏楊對這個解釋比較接受,而且,他隱隱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麼真相……比如,沙葉就是那位領主?
很大膽的猜想,卻似乎有理有據。
一位對自己有好感的領主,不管是為了黑貓,還是為了地上地下的利益,都沒有道理不去見見。
羽蛇等得太久了,忍不住問:“您考慮好了嗎?”
平生第一次,他這麼低聲下氣地邀請彆人來見自己。
然而,回想了一遍那天的愉快相處,羽蛇發現自己無比貪婪地期待下一次。
想要那位少爺給他帶來更多的驚喜。
“好吧。”夏楊答應。
去地下城這麼大的事情,當然得跟大家通氣,當夏楊說出自己的猜測,並且想要去跟那位領主好好談談,各位的心情都很複雜。
成然,他們並不想夏楊再去冒險,可是這的確是一個突破口。
要知道,用武力收複地下城是下下之策,上選是和平收複。
隻不過目前為止,雙方都沒找到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去周旋這件事情。
地下城那邊的人根本就不屑跟地麵的人談判,他們有著自己的一套做事規矩,將地麵隔絕在外。
可現在看來,他們卻非常歡迎夏楊,把夏楊奉為座上賓。
當然也不排除另有陰謀。
“您決定要去的話,我們會做好準備。”西爾上將答複說。
“好的,我會見機行事。”夏楊倒是很輕鬆。
不過他的輕鬆沒有維持太久,到了地下城,花蛇就告訴他:“領主認為黑貓對您招待不周,他正在受罰,你要去看看他嗎?”
夏楊跟著花蛇走:“當然,可是,他沒有對我招待不周。”
花蛇發出一串好聽的笑聲:“隻能怪領主太好客,或許是他看到黑貓對您愛搭不理,還屢次告誡您不要來地下城,所以……”
他打開門,不無羨慕地說:“領主給了他點小懲罰,然後作為禮物送給您,您看還喜歡嗎?”
室內的大床上,黑貓光著上身,雙手被反綁了起來,整具修長的身體趴在被麵上。
夏楊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啥橫陳那個畫麵感滿滿的詞組,用在這裡十分恰當。
結合花蛇的話,他的表情瞬間凝固住。
什麼?
黑貓聽到動靜,滿身薄汗的他,抬起抵在枕頭上的額頭,側頭看了一眼門口。
心裡頓時又氣又有點慶幸。
“我不是讓你不要來地下城嗎?”
昔日的酷哥,現在一開口卻帶著幾分沙啞和無助的調調。
夏楊皺眉,走到床邊查看,隻覺得黑貓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臉頰上薄汗淋漓,臉色也不正常;再仔細看,黑貓身上的肌肉也繃得很緊。
除了進門時跟他說過一句話以外,其餘時候都轉過臉去不看他。
夏楊立刻問:“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領主給他打了夜鶯。”對了,純情的少爺應該不知道什麼叫夜鶯,花蛇興味盎然地解釋:“一種助興的藥物,放心吧,並不傷身體,自己來一次都能解決掉。”
“這就是所謂的懲罰?”
不知道說什麼好。
夏楊怎麼可能接受這樣的禮物?
他二話不說,上前解開黑貓手上的束縛:“你們領主太惡趣味了,我和黑貓是朋友,而且他沒有招待不周。”
夏楊感覺那位沙葉就是領主,於是他說了一句:“黑貓不是安排了一位朋友來接待我嗎?跟他說,我很喜歡他的招待。”
“……”花蛇感覺少爺這句話說得有點咬牙切齒,好像動氣了呢。
正在看房間監控的羽蛇,發現夏楊沒有碰黑貓,有點失落於夏楊不被美色所誘~惑,又有點鬆了口氣的心情。
而且聽對方的語氣,好像知道了什麼。
望著屏幕中嚴肅繃緊的年輕臉龐,羽蛇難得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