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不深,但流出的血,卻不是正常血液的紅色。
而是隱隱泛著些腥臭的黑色,流了片刻,全都粘稠的糊在傷口處。
林右捂著傷口,臉色隱隱有些發黑。
……不是生氣的發黑,而是字麵意思上的,他的臉上,很快蒙上了層黑氣。
那具屍體襲擊了林右後,又恢複了正常,木楞楞的站著。
看上去跟普通屍體沒不同,但小白楊仍舊戒備著,怕再有異動。
拉著林右,小心翼翼的退了回來,跟趙然他們站到一處,緊盯著那些站著的行屍們。
等林右回來,趙然湊過來看他胳膊上的傷,略微有些驚訝,“……屍毒?”
他看了看那被鎮住的男屍,再看看那冒著黑氣的傷口,低聲問道,“林先生,你剛剛說這些屍體帶著屍毒,要是被傷到……會怎麼樣啊,剛剛我沒聽到。”
林右的臉色瞬間更黑了,看著像是渾身難受,就快喘不過氣來。
趙然擺擺手,解釋道,“哎,我沒有要嘲諷你的意思,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剛剛說小白楊,要是被行屍傷到的話,會怎麼樣啊。
我看您這個傷挺嚴重的,怕他以後不小心被傷到,我就先問問……”
一律,“……”
你這不是嘲諷,勝似嘲諷啊。
嘖,他咋沒看出來,他這個師侄,居然是個天然黑?
果然,林右聽到趙然的解釋,臉色更黑了,若說剛剛隻是蒙了層黑氣。
那就這麼會,已經是毒氣攻心,很快就要行將就木了!
卻仍舊繃著張臉,端著高人的架子,“就算被行屍傷道,也不會怎麼樣,就是屍毒拔除的時候,會有些疼而已。
隻要拔除屍毒的方法正確,很快就會恢複如初。”
說完輕哼一聲,看著小白楊,“還要麻煩白警官送我回市區,胳膊上傷口裡的屍毒,需要儘快拔除才行。”
嘖嘖嘖,這吃了虧,態度立馬就好了。
請人幫忙的時候,都知道說麻煩了,不錯不錯。
所以說啊,像林右這樣的人,就是缺少社會的曆練和毒打……
哼,讓他再多吃點虧,他就不會那麼驕傲放縱,不可一世了!
林右臉上的黑氣,已經越來越明顯,看著就黑黝黝、黏糊糊的。
知道他胳膊上傷勢嚴重,小白楊也沒拒絕林右的提議,輕輕點頭答應了,卻又擔心那些行屍作祟。
眉頭緊皺,“林先生,那這些行屍……”
林右黑著臉色,也皺了眉,“這些不是普通的行屍,恐怕還有些其他貓膩。”
對於這些,小白楊始終是外行,神情擔憂,“那……”
這些屍體上帶著劇毒,還能跑會跳的,若是現在不儘快解決了。
他們這回了警局,那些屍體又“活”過來,到處胡亂的蹦躂著。
到附近去作亂傷人,恐怕會引起恐慌,這位林先生,又是專業處理這些的。
要怎麼處理,自然還得靠他拿主意。
畢竟,林先生的名言,這些事情就該由專業人士來解決啊。
林右本來打著避開這些行屍,徑直趕回市區拔除屍毒的主意,哪知道這會被小白楊會這麼難纏,徑直拽著他。
看來不把這些行屍收拾掉,小白楊肯定是不會送他回市區。
黑著臉從包裡掏出兩張紙紮來,滿臉肉疼的摸了摸,想遞給了小白楊,又有些舍不得,各種的猶豫糾結。
“這可是土原寺一律大師親手做的紙紮,威力非同凡響,對付這些行屍,綽綽有餘。”
突然被care的一律大師本人,“……?”
哦,是買了我的紙紮啊,那沒事了,點吧。
小白楊看了眼一律跟趙然,神色間有些怪。
他記得麵前這個168高的高僧,好像就叫一律,和尚證上也寫著土原寺?
林右隻顧著猶豫,沒有發現小白楊的神色變化,猶豫半天,沒把紙紮遞過去。
而是從包裡掏出打火機,自己把紙紮點燃了,朝著那些站著的屍體方向扔過去。
紙紮在空中燃燒,熱烈的火花中,隱隱出現兩匹四肢修長、身形矯健的白色駿馬。
駿馬出現在空中,仰著脖子嘶叫著,四個蹄子在的地上刨著,朝著那些屍體撞過去。
果真如同林右所說的,紙馬的威力不凡,就那麼帶著火光,撒開了蹄子,在站立的屍體堆橫衝直撞。
被它們撞到的屍體,渾身抽搐著,四肢胡亂抖動,像是提線木偶斷了線。
跟正常的屍體般,軟綿綿的垮了下來,最後全部都硬邦邦的,往後麵倒去。
紙馬影像持續了兩分鐘,兩分鐘過後,那些從建築陰影裡出來的奇怪屍體。
全部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看上去除了腐爛得多些,跟普通得屍體沒有兩樣。
小白楊走過去,用鋼筋戳了戳那些屍體,確認他們都死得透透的,不會再隨便詐屍。
才點了點頭,給市局的人打電話,說明情況,讓局裡麵再派人過來處理這裡的現場。
市局的人來的很快,工作交接好後,小白楊開著車,先送林右回去拔除屍毒。
趙然跟一律兩個死者家屬,自然也跟著回城。
坐在警車上,趙然看著前麵蔫蔫的林右,湊到一律跟前低聲問道,“師叔,那些紙紮真是你做的啊,感覺好帥啊!
我、我能申請要兩個嘛,防身用,行不呢。”
一律看了他一眼,摸出平板“噠噠噠”得敲字,“想要是吧,紙馬2萬,紙人三萬,明碼標價,給錢就賣。”
趙然看著平板,眼睛瞪得像銅鈴,牙疼的“嘶”了聲,“這、這麼貴的嘛?!師叔你搶錢啊,嗚嗚嗚。
我全身上下加起來就十五塊了,窮都窮死啦,明天的飯錢都沒有了!”
一律麵無表情,繼續戳字,“正好,來,我們繼續說說轉運符的事情。”
正常情況,趙然要是戴著他的轉運符,肯定不會黴到全身上下,就剩下十五塊錢。
趙然,“……”
他嘿嘿嘿的乾笑著,眼神發飄,不敢看他師叔。
轉運符他給了小白楊,他黴是黴了點,但那符救了小白楊一命。
就憑這點,有十五塊算什麼,讓他餓個三天三夜,他也願意的啊
但他不敢惹他師叔,隻能顧左右而言他。
繼續壓低了聲音,“難怪啊,剛我看林右點紙馬的時候,那一臉肉痛的表情,就跟在割他的大腿肉似的。
嘖嘖嘖,師叔啊,你說林右要是知道了你就是一律大師,那表情該有多精彩啊。”
一律,“……”估計是會很精彩,他也是很想看看的,嘻嘻嘻。
小白楊先送的林右去住處,接著開車送趙然他們回去。
等到他們樓下,已經快十二點了。
這片兒本身就濕氣重,空氣裡的水分充足,陰冷濕潤。
半夜更是陰氣森森,趙然搓著胳膊,低聲念叨著,“我的佛祖,我們這兒怎麼感覺比剛剛那地兒還陰冷些,我這都快冷得發抖咯。”
說完偷偷的咽了口水,轉頭去看他師叔,悄咪咪的問道,“師叔啊,你說我們這裡,該不會有些那啥吧。”
一律衝他翻了個白眼,拎著的平板,“噠噠噠”的上了樓梯,趙然趕緊跟上。
等進了門,趙然還嚷嚷著,“師叔啊,剛剛那些行屍,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嘶,房間裡怎麼這麼冷啊。
冷得都不正常……不行,我得先去洗個熱水澡,師叔,等我出來再跟你說啊。”
說著也不等一律回應,衝到臥室裡,抱著浴巾渾身抖索著,跑到浴室裡。
將熱水打開,當頭淋下來,熱氣很快充盈在浴室裡,趙然才感覺活了過來,愉快的哼起了走調的小曲。
一律抬起手掌,看著手指上縈繞的黑氣,臉色有些黑。
大半夜的,他跟著小白楊東奔西跑,就想出去找鬼娃娃,超度小東西去投胎。
結果鬼娃娃沒找到,還跟“龍傲天”撞上了,雖說有林右破財,都沒輪到他出手。
可那冷風吹著,他也是會冷的好吧。
這鬨騰了半夜,沒找著,他還想著明天去趟江夫人住的療養院呢。
結果,鬼娃娃居然躲到他房間裡,都不知道小東西怎麼找過來的。
他脫掉鞋子,換上拖鞋往臥室裡走。
屋裡麵沒開燈,整個兒黑黢黢的,陰冷無比,鬼氣森森。
窗戶開著,薄薄的布窗簾正隨著夜風飄啊飄的。
披著床單的鬼娃娃把自己掛在窗戶上,也跟著夜風在那飄啊飄的。
一律走過去,伸手把他拽下來,摁到床上。
白床單堆疊在床上,露出鬼娃娃的大腦袋,雙眼血紅血紅的,陰惻惻的看著他。
豁,你還敢瞪我!一律操起平板,直接拍了下去。
腦袋上的黑氣被拍掉了一塊,鬼娃娃往床裡躲了躲,眼睛裡的血色散了些,睜著黑眼圈濃重的眼睛看著他。
他坐到床上,拿著平板敲字,“你怎麼會在這裡?”
江魚攤在床單上,往平板上看了看,露出個不合時宜的懵懂表情。
一律愣了愣,這是不識字?嘖,也是,小東西死的時候才五歲,估計認不得兩個字。
他想了想,打開了語音助手,把文字轉換成聲音,放給鬼娃娃聽。
語音放完,江魚慢吞吞的從床上爬起來,伸手去扯披在身上的白床單。
床單被陰氣沾染,不僅隱隱有些發黑,還破出來兩個大洞,露出裡麵的兩條小細腿。
江魚扯著那兩個露腿的破洞給他看,眼神裡飄著些委屈。
一律,“……”
你特麼的,滿身的血腥怨氣,厲鬼中的厲鬼。
在外麵殺人如麻,連車上坐著的四個警察,都說殺就殺。
要不是我的轉運符,那四個警察全死的透透的,到地府報道去了。
這會你跑到我跟前來,跟我裝的什麼小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