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口氣,沉著臉走到一律跟前,“大師,我想請兩株桃木香,兩個紙人。”
所謂的請,就是跟他買的意思,不過是說法比較客氣,以表自己的態度鄭重。
有生意上門,一律自然不會拒絕。
摸著平板,“噠噠噠”的報價,“一共二十六萬,抹個零收你二十五萬,先錢後貨,我再送你個轉運符。”
林右沒猶豫,拿手機給他轉了賬,把桃木香跟紙人收好。
老者在旁邊冷笑著,“不愧是林副組長,家底厚,可真是有錢呐。”
林右看他不順眼,黑著臉嘲諷回去,“是啊,我有錢買東西,怎麼都能保住性命,你可得小心些,彆除煞不行,再把命給搭上了。”
兩人鬨了內訌,誰也看不慣誰,互相瞪視了許久,才都黑著臉準備去追那隻“大凶”。
一律想了想,伸手把趙然招過來,拿平板給趙然指派任務,“你跟著他們去吧,長長見識也是好的。”
趙然稍微抖了抖,害怕的很,“我也去?”
總感覺林右跟這老者,都不怎麼靠譜的樣子,那個所謂的“大凶”又實在很凶。
他該不會豎著出去,橫著回來吧,真的不想去呀。
嗚嗚嗚,山莊裡麵太可怕了,他好像趕緊回城裡去啊。
一律表情冷漠,舉著平板,讓他看上麵的四個大字,“必須得去!”
多大的人了,還不趕緊的趁機出去曆練曆練,就知道嗚嗚嗚的撒嬌,走到外麵,他都不好意思承認這是他師侄,怕丟人,tui!
趙然怕被平板啪頭,沒敢多擰,磨磨蹭蹭的朝著林右走過去。
小白楊默默的跟了上去,組成了個四人隊伍,帶著些山林可能用到的簡單裝備,出了山莊,追著“大凶”的蹤跡,往山林裡去了。
院子裡就剩下楊醫生跟一律,被嚇得瑟瑟發抖的白玲玲跟路婷,她們本身是依靠靳夫人才能進的山莊。
這會靳夫人死了,死狀有多淒慘詭異先不說,還是在她們身邊死的。
兩人都被嚇到,戰戰兢兢的猶如驚弓之鳥,躲在旁邊的角落裡抹眼淚。
不知道是在為替靳夫人的死傷心。
還是因為靳夫人身亡,她們好容易才攀上的關係,就這麼說沒就沒了,在為以後悲慘的生活傷心。
不管怎樣都好,沒有人會關心。
回去的路上,楊醫生輕聲問他,“他們說的大凶,是不是就是那隻傷人的貓。”
一律點頭,確實是隻貓,體型異常龐大的貓,昨晚上傷了江魚跟殺害了靳夫人的,都是同一隻貓。
要說它是貓,其實也不準確。
他略微想了想,“噠噠噠”的敲字,問楊醫生,“你知道山煞麼。”
楊醫生伸手推了推眼鏡,笑容溫和,“略有所耳聞,所謂的山煞是住宅附近,山川地勢不和,跟住宅相衝,會給住宅的主人帶來災禍。”
一律點頭,普通的山煞,確實就是這樣。
山海山莊的這隻黑貓,卻不是普通程度的山煞,或者說它曾經是普通的山煞,但因為某些原因變異了。
具體是因為甚麼原因他也不知道,但從黑貓留下痕跡來看,並不能算是大凶級……大凶級還是很難出現的。
他見過兩次,其中還就恰好有“大凶級”的煞氣,煞氣衝了白虎方位,機緣巧合之下,就形成了大凶煞。
那陣仗,簡直大得嚇人,說是地動山搖都差不太多。
當時羅卜絲可是費了極大的工夫,才將那些煞氣鎮壓下來。
山莊裡的這隻黑貓,不算是”大凶”,最多是跟江魚旗鼓相當。
昨天晚上江魚就追了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估計還纏著黑貓不放的。
林右他們此時過去,江魚算是如虎添翼,啃掉那隻貓形的山煞,也就是遲早的事,他都沒多擔心趙然。
楊醫生也就是隨口問問,並沒有追根究底的意思。
隨意聊了兩句,繼續往前走,很快就能看到靳鳳羽住的院子。
院子牆略低,遮不住滿院子鳳凰花的熱烈火熱,遠遠看去,就像是天邊綺麗的火燒雲。
楊醫生看著那些花,略停住腳步,神色認真的看著他,“一律,你考慮過還俗麼。”
一律愣住,想了想,抱著平板“噠噠噠”的敲字,“是鳳羽哥哥讓你問的麼。”
楊醫生伸手推了推眼鏡,遮住眼裡的暗光,嘴角的笑容溫和,“是啊。”
他平靜的看著一律,聲音壓得很低,“他已經表現得已經夠明顯了,你沒發現麼,對他而言,你很重要。”
看著近在咫尺的院子,一律難得的有些茫然。
他發現了,靳鳳羽對他的好,他完全能夠感受的到。
不僅僅是如此,他在見到靳先生的時候,目光落到的靳先生身上,就再挪不開去。
他覺得自己是犯了色戒,念了無數遍清心咒,才將那些悸動壓製住。
為此,他也考慮過還俗的事,但比較麻煩的是,他好像……有些做不到。
楊醫生站在他旁邊,低聲問道,“有甚麼令你感覺到為難的麼?”
他雖然是個醫生,但因為興趣愛好多,知識麵涉及也較廣,知道和尚跟道士都是能走正規流程還俗的。
所以當初江家,才會毫不避諱的將小和尚送去靳家。
靳先生表現得很喜歡小和尚,他也沒覺得有甚麼不對,偶爾還拿這件事,開兩句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這都甚麼年代啦,年齡、身高、身份、距離等等,都不再能阻攔有情人終成眷屬!
隻要是兩人互相有意,這些個外在因素,都是可以消滅掉的。
和尚當然是可以還俗的,但前提是小和尚他,得有這個打算才行。
若小和尚本人無心,那他們再怎麼在後麵使勁,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他總不能,逮著小和尚吃肉喝酒,或者給人下藥,扔到靳先生床上去,讓小和尚破戒,逼著人還俗吧。
楊醫生皺著眉頭,他雖然不是甚麼好人,可也不至於那麼下三濫。
輕輕歎口氣,認真的詢問著原因,“一律,你可以告訴我是為什麼嗎?”
一律抱著平板,慢慢的敲字,“如果還俗了,我能乾什麼”
他從小在寺裡長大,啟蒙就是佛經,當和尚是他唯一會做的事。
若是不當和尚了,他能夠做些甚麼呢。
這個問題,他很認真的思考過,想來想去,基本就是個無解的難題。
他今年十八歲,就當了十八年的和尚。
到目前為止,他所有的生活境況,都是建立在“他是個和尚”的基礎上。
這個基礎,就是他生存的基石。
若是基石倒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世界,究竟會變成甚麼樣。
他有些迷茫了。
楊醫生略挑著眉,順利的get到他的擔心。
笑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我,有靳先生在,不管你還不還俗,都是想乾甚麼,就能乾甚麼。”
“好啦,咱們不說這個了,先回去吧。”
嘴角微微翹著,轉身往院子裡走去。
一律抱著平板跟在後麵,不高興的嘟著嘴,明明就是你先提起來的話題,給我都整迷茫了,你倒好,居然跟個沒事人似的,轉身就撤了?!這甚麼破醫生啊,哼。
院子裡,花樹的空隙中間,站了個人。
見他們走進來,趕緊湊過來跟楊醫生說話,表情緊張的擦著汗水,“楊醫生,麻煩你幫我跟靳先生說說,這次靳夫人在山莊裡麵出事,純屬是意外,我並不知情啊。”
楊醫生公式化的彎起嘴角,笑意未達眼底,“意外,那我是不是該慶幸,這意外沒出現在靳先生的院子裡麼。
你連山莊的安全都保證不了,還敢邀請靳先生過來玩,膽子可是不小,我是不敢幫你說話的,你自求多福吧。”
一律從旁邊走過,直接進了靳鳳羽的房間。
靳先生靠坐在輪椅上,手裡捏著本薄薄的書在看,眉目輕垂,神色冷淡,沒有特彆明顯的情緒流露。
但他總有種感覺,靳先生不太高興。
他慢慢走過去,靳鳳羽聽到聲響,抬頭看著他。
眼神裡的冷淡化去,溫和的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坐,低聲道,“山莊裡不安全,我們今天就回去。”
一律點點頭,摸出平板敲字,“鳳羽哥哥,你不高興嗎。”
“嗯,是有點不高興。”靳鳳羽沒打算瞞著,神色溫和的看著他,“沒什麼大事,有人懷疑她的死是我做的。”
一律皺著眉頭,“可靳夫人,確實是被貓形的煞氣所傷啊,她的死跟你有什麼關係呢。”
靳鳳羽輕輕的笑著,溫言細語的解釋道,“因為他們曾經千方百計地想殺我,但是我沒死,倒是他們夫妻先後都死於非命。
所以他就懷疑,他們的死都我的手筆。”
一律瞪大了眼睛,使勁兒的戳著平板,“誰啊,那麼壞,憑什麼懷疑你!不知道萬事都要講證據的麼!”
靳先生黑龍氣運加身,不過是生錯了時代而已。
若是生到古代,就是王侯命,放到上古時期,那就是天選之子,天道寵兒。
運氣好點怎麼了,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麼。
那些人想跟靳先生作對,死於非命也很正常啊,真當黑龍氣運這玩意,是說著玩兒的嗎?!
靳鳳羽看著他,明澈的眼睛裡流露出絲淡淡的傷痛。
是啊,連一律都知道,萬事要講究證據,會選擇相信他。
可是他爺爺,卻在得知杜薔死後,第一時間就打電話給他,要接蓉蓉去B市。
生怕晚了那麼丁點,他就連蓉蓉也害死了。
靳鳳羽自持穩重,總覺得自己能保持情緒不動如山。
接到他爺爺這個電話,心裡某個地方,仍舊忍不住隱隱作痛。
一律看著他,表情很淡,眼神的裡飄著淡淡的傷痛。
就像是最靈秀裝闊的山川,被蒙上了不透光的黑霧氣,令山水失色,跟著就難受起來。
不想再讓他失望,抱著平板“噠噠噠”的敲字,“鳳羽哥哥,你讓我考慮的事情,我考慮好啦,等下山,我就去還俗好不好。
你彆傷心啦,以後我就是你的親人,永遠都會相信你,站在你這一邊的!”
靳鳳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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