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律低頭綁安全帶,掩飾著自己的失落,輕聲應著,“嗯。”
等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神情已經恢複自然。
嘴角帶著絲笑容,“那邊在落雨,地麵濕潤的很,他腿受過傷,過去怕腿疼。”
司機露出個了然的表情,笑著跟他說好話,“江少爺,你跟靳先生的感情可真好,處處都替靳先生著想。”
一律靠在車窗上,拿手肘撐著臉,神色淡淡的看著前麵,對司機的這句話不置可否。
靳鳳羽對他很不錯,腿還傷著的時候,就經常帶他出去玩。
購物,看電影,去遊樂場,去外麵吃飯。
也會帶他去參見聚會,介紹朋友給他認識,讓他融進圈子裡。
會帶他去海邊旅遊,去看舞台劇,還會問他想不想去學校裡念書。
現在用的手機跟衣服,都是靳鳳羽給他換的,配飾都是精心挑選搭配好的。
他在這些方麵懂得不多,全是由靳鳳羽一手包辦的。
就連刷喜洋洋的平板,也早就被換成了最新款。
嶄新嶄新的,輕薄便利,拿在手裡輕飄飄的,啪人都不方便了。
等腿傷治好了,活動方便了,靳還會在家裡做飯給他吃。
他都不知道這人是怎麼分配的時間,管理著靳家的家業,還能夠學那麼多的東西,居然還會自己做飯。
會煎鮮嫩可口的牛排,會包蝦仁雞蛋的餃子。
每個餃子裡麵,都有顆飽滿鮮嫩的大蝦仁,超級好吃!
不管是牛排意麵,還是蝦仁的餃子,他都會吃得特彆高興。
長得好看,性格溫柔,懂得很多,還超級會做飯,堪稱完美。
可惜啊,這麼好的靳先生,隻想當他的監護人。
一律每想到這個,就忍不住有些鬱悶。
從山海山莊回來,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
這兩個月的時間裡,至少有大半他都是住在靳家彆墅裡的。
少說也有那麼四五十天,他們是朝夕相處的,就拉過一次靳鳳羽的手。
還是吃飯的時候,接裝牛奶的杯子不小心碰到了。
當事人還壓根都沒放在心上,簡直說起來就是淚啊。
時間久了,一律漸漸就能感覺出來,靳鳳羽對他確實很好。
但靳鳳羽對他的好,是想當他監護人的好,這點讓他特彆鬱悶。
他看上了靳鳳羽的美色,結果靳鳳羽想把他當兒子養。
就很難受,賊難受。
最主要的是,靳鳳羽整天就頂著張美色無雙的臉,在他麵前晃悠來晃悠去。
每次他想著要轉換兩人的關係,看到靳鳳羽那張臉,心臟就忍不住“砰砰砰”的亂跳著,像是住進去了某種特彆好動的動物,在裡麵各種放縱的亂撞著。
剛興起來的念頭,就會如同被吹出來的泡泡,迅速的被撞破消失了。
他不想靳鳳羽當他監護人,為了靳鳳羽的生日,他準備了很長時間。
可謂天時地利人和,氣氛佳,光線暗,就差沒直接上酒了。
但他看靳鳳羽,卻始終沒想做點什麼的意思……他想主動點吧,還被個電話給攪合了。
車在路上快速的行駛著,一律撐著臉,靠在車窗上。
看著兩側急速後退的景色,臉色有些凝重。
等把趙然的事情解決掉,回來後他得跟靳鳳羽好好談談。
把事情說開好些,實在不行的話,他還是離靳先生遠些的好,免得難受。
司機把車開的很快,沒多久就到了巷子口。
趙然開的皮卡就停在外麵,說明他們沒在找錯地方。
一律從車上跳下來,暴露在外麵的空氣裡,就覺得周圍陰風陣陣、渾身冷颼颼的,抬頭看向巷子裡。
慘淡的燈光落下,映襯得巷子裡麵暗影叢生,怎麼看都不對勁兒。
一律看著那些鬼影重重,略微皺起了眉頭。
小聲嘀咕著,“這不是鬨呢麼,又不是盂蘭盆節,鬼門關大開,啥時候啊,就在這給我搞百鬼夜行,地府門被敲碎了啊這是。”
司機跟著下來,他是靳先生身邊的保鏢兼職司機。
都把人送過來了,為了保證一律的安全,肯定是要跟著進去的。
聽到一律小聲嘀咕,嘴角翹了翹,看著有些想笑的樣子。
一律沒注意,皺著眉頭伸手從包裡摸出串金元寶來。
拿打火機點了,往空中扔去,單手豎起來行了個淺禮,聲音冷清,“請黑白無常,隨便誰來都行。”
火光不斷閃爍著,金箔紙疊成的元寶很快被燒儘。
灰燼消散在半空中,他要請的黑白無常,卻是連影子都沒看到。
一律,“……”嘖,長脾氣了啊,拿錢不辦事?!
信不信我搶你們業績,再到地藏菩薩跟前告你們?
他沉著臉,再燒了兩疊戳著錢印的紙錢,低聲警告道,“趕緊的滾出來,不然以後見麵揍你們啊。”
紙錢迅速的空中燃燒乾淨,說明都被收到了的。
但他要請的黑白無常,始終沒有出現在他跟前。
一律,“……”就特麼的離譜,敢收他的錢不乾活?
他垂著眉眼,略思索了片刻,把剩下的紙錢收好。
拎著自己的百納包,摁亮了手電筒,往巷子裡麵走去。
保鏢跟進跟上來,低聲叮囑道,“江少爺,小心點,這裡麵很危險。”
一律回過頭,伸手拍向他左邊肩膀,把趴在那的吊死鬼啪開,看著吊死鬼甩著舌頭,飛快的跑遠了。
比了比自己跟保鏢的身高差,臉色隱隱有些黑,“你低頭。”
保鏢看著他突然拍了自己的肩膀,聽話的低下頭來,低聲詢問道,“江少爺,怎麼了?”
一律沒吭聲,雙手合十,低聲念了段經文。
七寶佛珠上微光閃過,慢慢凝聚到他食指尖上。
他就著兩人對立的姿勢,將食指戳向保鏢的腦門,“給你開眼。”
保鏢隻覺得被他戳到的地方,隱隱有些發燙。
像是被滴了熱油,熱氣順著眉心,迅速的鑽到兩隻眼眶裡麵。
隱隱有淺淺的金光閃過,眼前世界迅速的變了模樣,黑沉昏暗的巷子扭瞬間扭曲,多了好多道暗影。
巷子兩側的牆上,扒拉著好多奇形怪狀的腦袋。
睜著泛著白或紅的眼睛,齊刷刷的盯著他們這邊看。
保鏢從那些殘缺不全的眼睛裡,看出了□□的、血腥無比的(欲)望,想要把他們撕碎吞吃掉的(欲)望。
他頓時如墜冰窖,渾身發涼,頭皮隱隱發麻。
深吸了口氣,才勉強穩住了身形,沒轉身就跑。
聲音不斷顫抖著,“這、這牆上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一律繼續往前走,“……鬼啊,讓你長長見識。”
保鏢特種兵王出身,還在境外當過兩年的雇傭兵,槍林彈雨都經曆過,卻沒見過這種陣仗,今天晚上確實是漲了見識。
就是害怕的很,渾身都在輕微發抖。
見他還要往前走,覺得很不可思議,“這、這裡這麼多這東西,你怎麼還要往前走。”
一律打著電筒,繼續往前,跟保鏢說著話,“他們不敢過來的。”
保鏢往四周看了看,那些趴在牆頭的腦袋們,確實都隻遠遠望著,並沒有靠近的意思,略微鬆了口氣,跟著往巷子裡麵走。
巷子並不長,他們很快就找到了大門。
而此時碎琉璃他們,正在食堂裡被小琥珀追著跑。
剛剛他們推開了食堂門,濃重的陰氣裹著頭頂上吊著的老式電扇,以非常詭異的角度朝他們卷過來。
首當其中的,就是站在最前麵的碎琉璃。
碎琉璃矮身躲過,還沒等鬆口氣呢,其中枚扇葉從電風扇上脫落下來,朝著碎琉璃殺了個回馬槍。
眼看躲不過就得出事,碎琉璃沉著臉色,伸手抓過旁邊的小琥珀,擋在了自己麵前。
扇葉高速旋轉著,插進了小琥珀的喉嚨裡。
脖子當場就被削斷,腦袋滾落在地上,血液噴湧而出,濺射到手機屏幕上,印染出大團大團的紅色。
趙然被親眼所見的血醒的場麵嚇懵,呆立在那裡。
手腳僵硬的如同木柴,連挪動腳步絲毫都做不到。
碎琉璃沉著臉,悶聲不吭的、拿袖子擦乾淨手機屏幕。
衝他露出絲獰笑,聲音粗啞,“不要害怕,剛信號被屏蔽了,隻要咱們都不說,沒人會知道死人了的。
繼續鏈接信號開直播,等直播結束,我答應你的二十萬,一分錢都不會少你的。”
趙然對碎琉璃的話,是一個字都不信。
他算是看明白了,碎琉璃這個人,就是典型的亡命徒。
為了錢,可以不擇手段,心狠且手辣,狠毒無比。
連自己團隊裡的人,都說殺就殺,等直播結束,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他裝作被嚇傻了的樣子,在那抖啊抖的,就是不肯應聲。
碎琉璃卻不是吃素的,擰著嘴角把江若拎到手裡,“信不信我宰了這個小崽子。”
趙然裝不下去,隻能掏出張紙紮,把江若換了回來。
小心的抱在懷裡,準備想辦法跟碎琉璃分開,再往外麵逃。
他辦法還沒想出來,就沒了腦袋的小琥珀,慢慢的從碎琉璃背後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