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十分靜謐, 仿佛兩人之間隻聽能到彼此的呼吸聲,方錦的手一直僵在麵具邊上, 卻一點力都使不上。
她突然有點害怕。
“你不敢?”嗷嗚的語氣十分篤定,含著笑,就像是在笑話她膽子小一樣。
方錦十分艱難的吞咽了下口水,那聲音在靜謐的隻有彼此的空氣裡,竟然讓人聽得仔仔細細的。
嗷嗚的眼睛緊盯著她,一眼都不錯開。
“誰……”方錦清了清嗓子, 壯著膽道:“誰不敢了!”
說著手指似乎不再僵硬, 真的就摸上了那個麵具,然後猛然一下縮了回來, 卻被嗷嗚一把抓住, 方錦一驚, 叫道:“你乾嘛!?”
“誰慫誰是小狗。”嗷嗚就是故意激她,想逃?怎麼可能?不想看, 偏要給她看。
說著, 捏著方錦的手, 強製性的放在了麵具之上……
“你彆亂來!”方錦慫了, 一邊使勁的抗拒, 全力的想縮回手,一邊驚叫道:“我不看了, 你有什麼好看的, 我不看了, 你快放開我!”
嗷嗚一言不發, 唇緊緊的抿在一起,似乎是方錦的表現觸怒了她。
他不容方錦掙紮反抗,那麵具在方錦的手下微微一動,仿佛是觸碰到了什麼禁製,那麵具微微一閃,連帶著一絲金光從嗷嗚的額上快速的緩緩的劃下,掠過他的眼睛,那一雙眼似乎微微變換了形狀,卻依舊深沉,眼角似乎更細長了,睫毛似乎更長更密了……
方錦慌了,看著那金光閃過後明顯變化的眼睛,張了張嘴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來,隻是驚慌的看這那金光劃過麵具上的鼻梁……緩緩劃到了他沒有遮攔的下顎。
那裡……也會變的。
哪怕隻是一個下顎,但是這麵具就是有掩藏人真是模樣的功能,會將人的臉型五官微微變動,所以哪怕露出來了小半個臉,也不會讓人看出任何端倪。
方錦嚇得閉上了眼睛,也是這時,那本來就已經倒下又被方錦扶回去的破門‘砰’的一聲被大力撞開,接著一個尖利的聲音尖叫著衝了進來。
“啊啊啊啊啊 !大大大大……大王……你回來了!!!!”
嗷嗚的臉一沉,眼神一凝,看著一個隻有膝蓋高的小黑人衝了進來,還沒到兩人身邊,但是他一揮手,袖子一甩,那大力衝進來的不知名生物猛然又一下被甩了出去,隻是出去這一下力道大了很多……
“怎麼會有人類……”
隨著一個巨響,還有那東西的哀嚎,它似乎被甩得穿破了這破屋的好幾層木牆,飛向了遠方。
“……”
方錦愣了一下,被打斷了這一下,她手也一下縮了回來,那絲被解開的禁製金光一下消失了。
方錦急忙轉過身掩下了心中的慌亂,裝作無事發生一樣,開口道:“這……這真的是魔界嗎?我,我是不是暴露了?”
人的氣息在魔界……那可比人出現在妖界還要更爆炸。
妖界和人界好歹是有萬年來井水不犯河水了,但是和魔界……那可是摩擦無數,誰也看不順眼誰,都想著能一勞永逸,乾翻對方!
嗷嗚看著方錦的背影,似乎沉默了一會兒,又像是很久,他才道:“我幫你掩藏氣息。”
聽到嗷嗚的聲音,方錦微微的鬆了口氣,慶幸剛才那個話題就這樣岔過去了,嗷嗚也沒有追著不放……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很複雜,很迷茫……隱隱覺得自己做錯了,卻又鼓不起勇氣來承認。
隻是也不等她多想,嗷嗚扶住了她的肩膀,輕輕將她的身子又扳了回來,方錦驚慌的看了一眼嗷嗚的眼睛,那雙眼睛又變回來了,是她熟悉的,嗷嗚的眼睛。
她的心仿佛又安穩了一些。
嗷嗚伸手覆蓋上了方錦的眼睛,她柔軟的睫毛在他的掌心微微動了動,安然的閉上了眼睛,可他的掌心卻還是那麼癢……又軟又癢。
嗷嗚輕輕笑了一聲,看著一無所知的方錦,一隻手覆蓋著她的眼睛,他的手很大,她的臉卻那麼小,一隻手幾乎遮住了大半的臉,捂住了鼻梁,隻留下一個小巧的鼻尖,還有紅潤飽滿的櫻唇。
“嗷嗚?”方錦不知道他要乾什麼,掩藏氣息什麼的……難道不能看?
他卻沒回答,隻是用另一隻手伸向了自己的麵具,不費吹灰之力,輕輕一揭,那個一直在嗷嗚臉上從來沒有取下來過的麵具,輕易的被取下來了。
那絲禁製的金線快速的掃過他整個麵部,所到之處,麵容一點點的有了微小的改變……
“彆動。”嗷嗚輕輕的湊近了一些,眉目如畫,五官精致無暇,麵上的每一絲每一寸,都是恰到好處的,沒有笑容的俊顏卻帶著幾分冷硬,他開口的聲音再也不嘶啞難聽,不像一個老妖怪一樣偶爾在深夜裡冒出來都要嚇壞小孩那樣。
很低沉,很魅惑……在方錦的身前低低了隻說了兩個字,但是臉上卻輕輕帶起了一絲笑來,笑容讓冷硬的表情瞬間柔和,臉頰邊兩個小小的酒窩微微凹陷,將整個很冷很無情的麵容襯托得柔情無限,甜美無邊……
他就是冥奡,卻從未想過有一天,有一個人,會不想承認他就是冥奡。
生而為魔,睜開眼的那一刻,他就是魔族的至尊,萬魔誠服,所向披靡,天地之大任他遨遊,上天入地隨心所欲,所見之人無不驚懼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