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的效果比吳鵬池想象的還要好。
按著吳鵬池的想法,哪怕他在齊永怡府上見到神色自若的蘇羲,也被蘇羲那一語道破就是他又當又立仙人跳,但他作為一個受傳統文化影響甚深的男人,還是自然而然覺得……畢竟蘇羲是個女孩子,畢竟蘇羲在這件事裡算是個受害者,哪怕看上去強大,多半還是受了點影響。
於是在他的預設裡,蘇羲能出席他家大兒子組的局,證明一下蘇羲沒有相信外頭那個“是吳總統把許小姐賣了”的說法就夠了,這當事人都沒有在意,那外人不會去揣測總統和總理齟齬,不會擔心傅家和政府決裂,革命黨人也不會做點什麼,就夠了。
但他卻是想不到蘇羲能那麼美。
——次日,那偷拍的照片就出現在了各家報紙上,配的標題基本上都是什麼許小姐明豔照人就像無事發生,什麼慶幸傅少帥英雄救美來得及時未讓美人折於蠻夷之手,個彆稍微落後腐朽一點(主要也是受眾比較落後腐朽)的報紙批評的是好歹也是出了這麼大事,才沒過多久她就這麼出現在公共場合未免太不知廉恥連基本的羞恥心都沒了。
評論的聲音或許亂七八糟,但大報小報們達成共識的是,蘇羲真的很美。
她的旗袍好看,她的發型好看,她掛在頸間的那一串珍珠項鏈連帶耳朵上的那一對珍珠耳環簡直絕了,她就雍容坐在沙發上品著她的紅酒,就是那一低頭品酒的風光都足夠令人心折。
她仿佛是一隻再驕傲不過的大鳳凰。
就是那種……世間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過往雲煙,世上的所有都不值得她驚詫屈辱,她就笑著坐在那裡,看花開花落,雲起雲舒。
幾乎沒有人敢想像她被折辱的樣子,畢竟沒有人能想像玷汙仙女,而一旦帶了這樣的基本預設,就愈發覺得東原對她動了異樣的心思,簡直罪大惡極罪無可恕。
難怪遭天譴→_→
帶著這樣的心態,在男權社會與封建殘餘們暗搓搓有人開始吐槽怎麼前腳才出這麼大的事情,後腳沒點悲痛欲絕的反應就出來了,簡直不知羞恥不知所謂的時候,便自然而然有了那麼一波顏狗起來了不太成體係的反擊。
反擊的話都是現成的——當天狗仔既能偷拍,當然也能記得蘇羲那一句“你被狗咬了,你難道還要和狗計較?”這樣的金句,金句出現在了大報小報上,然後成為了有識之士共同認為蘇羲簡直是個妙人的根本例證。
當然了,這句話在衛道士們眼裡就可以讀出另外一個想法。
被狗咬了是個完成時!
是不是真的發生了點什麼!
那如果真發生了點什麼而你現在還沒有投繯自儘,那就是不知廉恥的例證!就你這樣的還想往傅家嫁,傅家不管管?!
消息傳到了東北,傅元帥聽到了這麼一句話那個小暴脾氣簡直忍不住,不過論武人家雖然是個元帥,論文,當年也是曾經出國溜過一圈的先鋒人物,傅元帥深知和文化人們撕逼,如果想快刀斬亂麻的解決問題,就是不要撕逼用事實說話。
於是從東北一封單獨拍給蘇羲的電報到了京城——
“吾兒勿慮,傅氏未惱,婚約如常。”
一共就十二個字,很難說這短短的十二個字是因為這年頭的電報一字千金然後傅元帥想省點開支(以傅家的財大氣粗程度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還是單純的為了讓各路媒體界人士方便轉載這封傅氏家書所以搞得這麼精簡,但結果是,雖然沒有人認領這份家書到底是誰泄露出去的,反正結果就是泄露出去了。
被各類跑得極快的香港記者所知,基本就等於昭告天下。
持嫌棄蘇羲沒有那麼貞潔烈女觀點,甚至暗搓搓期待傅元帥武力鎮壓讓傅星緯和蘇羲斷絕關係觀點的人為之一萎。
畢竟傅元帥的口吻是“吾兒”。
多少兒媳婦伺候公婆生兒育女一輩子,到死了都隻能得到一個“x氏”或者對著孫子說一句“你娘”,誰曾想蘇羲還沒嫁過去呢,傅元帥“吾兒”先喊上了。
但這時候他們可能還有些不肯麵對現實——叫吾兒又怎麼樣,這婚約不還是沒定下來麼,沒準人家傅元帥就是不好意思在現在反悔,你就等著看吧,傅家給她的聘禮肯定遲遲不來。
求錘得錘。
再沒多久,傅元帥派了自己一個貼身警衛,給傅少帥送了一張支票。
還有一句話:“準備聘禮太麻煩了,再等下去誰知道彆人會怎麼懷疑我們惱了舒窈呢,算了,咱們簡單點,這十二萬就當傅家給舒窈的聘禮,你是選擇用這錢買點東西再下聘,或者乾脆把錢給她隨她愛置辦什麼就置辦什麼,都行,當務之急是趕緊把婚定下來彆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傅星緯:“……”
可以,是自家爹說得出來的話。
但傅元帥都不會置辦聘禮那傅星緯更不擅長乾這個工作了呀!
於是傅少帥就尷尬兮兮地揣著張支票,捧了束玫瑰花,杵在總理府門口,等蘇羲下了班就直接在一大樓公務員的見證下,對蘇羲求了婚。
蘇羲看著那張幾乎等於說送了她一座城的支票,再看看麵前憨吃吃的小奶狗,又想了想遠在東北,一路都在對她表露出善意的老狼狗,笑得格外明豔動人。
她收了花,也收了支票,雖然小奶狗沒有順便給準備點這年頭逐漸時興起來的戒指,但好在蘇羲對戒指也沒什麼執念,直接免禮平身,收了花束就當答應了求婚。
這便又是令封建殘餘們大跌眼鏡的一件事。
到了這個份上,再幻想傅家能給蘇羲當頭一棒明顯已經不太現實,就隻能自己在那些封建殘餘報紙上隨便發點牢騷,來點什麼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世代鎮守東北的傅家都開始不講規矩起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