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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生氣了
“青天白日彆說胡話。”那人臉色微變,隨手丟下方才拾起的草葉撒氣。
“我沒說胡話,”唐薏是最愛惜錢財之人,若非不得已,她才舍不得割肉放血,“由相宜姐這事兒,我悟了許多,做人不能遭人恨,否則會有禍事也說不定。”
若真有禍事,傷筋動骨是便宜,丟掉性命便不值得了。
“你們家這趟渾水我本就不想蹚,更不想占人地兒,關於你江府的名聲,你自己看著辦吧。”
張口‘你們家’閉口‘你自己’,處處顯外道,全然沒將他江觀雲看成自己人,星點親近都不存。
她未瞧見那人臉色越發難看,一如兜了積水的烏雲,稍一翻動便能降下雨來。
氣得彆過臉不再瞧她,雙手各放於膝蓋上,微微握拳,鼻息沉重冷硬道:“眼下你想走也不成了。”
“當初那張收據可是你唐二姑娘自己要寫的,上頭白紙黑字清楚明白,視若契約。若契約可毀,它又有何意義。”
若他不提,唐薏幾乎忘了自己當初所立的那張收據,江觀雲一語點破,讓她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見她沉默,江觀雲乘勝追擊,一板一眼又道:“唐二姑娘若是執意毀約也無不可......”
唐薏扭過頭來,以為有空子可鑽,認真望他期待後言。
他麵不改色接著道:“既毀約,就得將兩千兩皆還回來,一個銅板也彆想帶走。”
“啊?全還回去?你也太黑了吧!”銀子雖還未掏,可心已經在滴血。
“不是我黑,而是當朝律規所記,唐姑娘若信不過江某,可以去問你姐夫,你姐夫也在朝中當職,是非他一聽便知。”
字字句句皆在理,無懈可擊,讓人想要反駁也無從下手。
唐薏少有被人堵得啞口無言時,亦是被江觀雲抓到了七寸。
畢竟兩千兩不是小數目,他猜唐薏不會舍得。
果真,方才還想全身而退的人被他這麼一嚇便改了主意,看在銀子的份兒上,她再想走也得忍。
著實舍不得。
“那......”細細斟酌,她終吐口,“那隻得讓姚家小姐再多等一陣子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身旁的人臉都綠了,暗自冒火,手掌撐住雙膝猛一起身,冷冷丟了句,“我還有公文要看,先失陪了。”
話畢他大步行至桌案旁,抄起先前所閱公文狠步離去。
似一眨眼的工夫便消失在唐薏視野。
這人越想越氣,心中有暗火燎原,在她麵前卻沒立場、沒資格發散,更重要的是他——舍不得。
是的,舍不得,所以在走出沒幾步之後便又駐足,長身於廊下回望房門口,隔著鏤花門板,似還能瞧見她呆坐榻上的身影。
時有衝動,想要告訴她自己的真情,但每每話到嘴邊便又強忍住。
因她無心才使人惆悵心寒。
江觀雲怕他若貿然講出,恐是那人連銀子都不要便連滾帶爬的逃回家了。
因而他小心翼翼,盼她明白,又怕她明白。
這陣子的朝夕相處總讓他以為兩個人在一點點走近,可到頭來唐二姑娘還是給了他一記重擊。
似在她眼中自己不過是江觀雲,小公爺,再無其他......
今日不過是因為陶家的事牽扯出他這麼多的煩悶,不過江觀雲自知,他不過是被城門失火而殃及的池魚,而那徐朝才是亂藤覆頂,暫難脫身。
劉豐年下手雖狠卻有分寸,徐朝掛了一身傷回來,卻皆是皮肉累苦,沒有傷筋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