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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琴聲泠泠,君珩麵色有了好轉,仍舊在閉目調息;而少艾已睜開了紅腫的雙眼,喜得靈猴吱吱不停伸出手撫摸。
少艾爺爺正坐在樹墩上打盹,一牆之隔是在輪椅上淺眠的雲門。
烏檀本就攬著少艾肩膀,見她握著吱吱的小手,止不住的淚落如雨,卻什麼話也不願說,就察覺到了異樣。
“少艾姑娘,你沒事吧?”
少艾並沒回答,反倒是傾身吐出一口血來,整個人萬念俱灰似的輕扯嘴角苦笑,嚇得靈猴吱吱直飛上牆頭,奔著隔壁院子裡而去。
“蒼玉?”朱砂急得扭頭,看向還在撫琴的蒼玉,神情有些驚訝,“少艾姑娘怎麼回事?”
蒼玉指尖未停,緩緩搖了搖頭。
朱砂有些不理解,到底是少艾沒事還是沒救了?
她正要追著發問時,就見少艾搖搖晃晃起身,拒絕了烏檀的攙扶後,一步步走到樹下的爺爺麵前,重重跪了下去,身後纏著絲帶的發辮隨之劃出弧度。
唇畔血色襯得少艾麵色更加慘白,她卻什麼也顧不得,伸手抓向爺爺的衣袖,“爺爺,告訴我,陰風洞裡滿地的嬰孩屍骨,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的聲音很大,大到隔壁院子正望著靈猴吱吱的雲門,和院門外牆根下的阿妖都聽得一清二楚。
隔著院牆,雲門扭頭,阿妖回望。
更彆說院子裡的九爻眾人,更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一切。
少艾爺爺困意消失,眼珠不似先前那般渾濁,畢竟留守的蒼玉晨起撫琴時,已經暗中施過春風化雨術相助,雖未能徹底根治老人的眼疾和耳疾,但已經有了很大程度的好轉。
“少艾?”老人忙俯身去攙扶,甚至用衣袖去擦拭少艾嘴角的血跡,“孩子,你先起來,起來再說。”
“我不起,爺爺,”少艾伸手抓住老人的手,滿眼都是祈求,“爺爺你告訴我,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好不好?”
老人囁嚅著嘴唇,慌亂著搖頭時,就見少艾抬手指著右手邊的院牆,“爺爺你若不說,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裡,黃泉路上,我親自去問!”
“不要,”老人嚇得鬆垮的麵頰輕顫,祖孫無言的對峙間,終究是老人敵不過孫女的決絕,隻得滿腹悵然的道:“我說,我說……”
“漆穀先祖原是為了避禍入穀,就在這穀中繁衍生息,誰知天上的雷將下凡,與藏匿在漆穀中的蛟龍大戰,那一戰,打得山崩地裂,漆穀足足死傷半數。”
“又因著那一戰,原本的出穀之路生變,他們徹底與世隔絕。”
“又過了許多年,先祖們突然發現有新生孩子生得古怪,腦袋扁塌一片,手腳又都很短,甚至都沒活過三個月。”
“原本他們也沒覺得什麼,可越往後‘怪胎’們就越來越多,什麼嘴巴像兔嘴的,手腳比常人多了幾根指頭,還有得哪怕養大了還是傻子,根本聽不懂人話……有的婦人看著生出來的孩子,生生嚇暈嚇瘋了去。”
跪著的少艾仰頭,艱難猜測道:“……所以,先祖們覺得這是天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