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廢儲)(1 / 2)

江月窈窕 綠藥 10203 字 3個月前

第八十二章

江厭辭見月皊呆呆的, 伸出手來,掌心覆在她的額頭,試了試溫。

還好, 沒發燒。

不是發燒燒糊塗了,隻是她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胡思亂想在發呆而已。江厭辭便不再管她,掀開被子下床。

月皊毫無準備地看見他不著任何衣物的身體,她嚇了一跳, 猛地將臉轉過一側去。

“不害臊……”月皊小聲地嘟囔。

江厭辭駐足, 側身回望。

他屬實不太理解姑娘家的害臊。她是忘了昨天晚上她是如何仔細瞧看他的?

月皊眼角的餘光瞥見江厭辭側身駐足,她小聲催促:“快去穿衣服……”

江厭辭直言:“昨日衣服沒洗。你這裡沒有我的衣服。”

月皊的眉頭皺起來,小聲喃喃:“是哦, 我這裡沒有三郎的衣服……”

江厭辭瞧著她這呆呆自語呢喃的可愛模樣, 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他又朝床榻走過去,重新上了榻。

月皊轉過臉來,疑惑地望著他。

江厭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靠在床頭:“給我拿衣服。”

“可是這裡沒有你的衣服……我讓侍女給你拿家丁的衣裳?”

“我不穿彆人的衣服。”江厭辭道。

“那讓侍衛回江府給你取。”月皊答應了,才思量三郎的衣服沒拿過來之前, 他就一直這樣光著?

·

宮中。

皇後看著不小心打破的花瓶, 心裡莫名其妙地生出不安來。

宮婢很快趕過來,仔細收拾著花瓶的碎片。

明明是晴空萬裡的好天氣, 皇後卻心煩氣躁。她問:“太子一大清早又召見大臣了?”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 皇後又追問太子召見的大臣都是誰。聽了小太監的一一稟告,知道那幾位大臣都是支持他與李淙的這一派,她才點了點頭,稍微安心些。

過了一會兒,她又問:“何太醫怎麼說?太子這次怎麼久病不痊?”

這回, 心腹內宦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是皇後如今最擔心的事情。李淙自小體弱,時不時會病上一場, 每次經過禦醫的調理,很快會恢複。可是這一次,李淙的病一點沒見好,反而身子越來越虛弱,這讓她擔心不已。身為儲君,久病不愈,是大忌!

幾位大臣剛從東宮告退退出去,宮女便端著李淙的藥進了書房。小春子親手接過來,望了一眼坐在書案後的李淙,將藥放在書案上。

李淙喜靜,尤其是在書房時,除了一個小春子,並不準宮婢侍奉左右。待送藥的宮婢退下去,小春子壓低聲音詢問:“殿下,還倒掉嗎?”

“倒。”

小春子欲言又止,無聲輕歎了一聲,端起那碗湯藥,如舊倒進牆角的那盆萬年鬆。

並非李淙這次病得格外厲害,而是每次送過來的藥,他從未服用過。

李淙望著手裡握著的翡翠玉簪出神。皇後最喜碧綠的翡翠,這支玉簪是李淙去斡勒時,挑中要送給皇後的。

這段時日李淙不是出宮奔波,就是身居東宮。今日晌午,他難得走出東宮,去與皇後一起用午膳。

“皇兒身體如何了?是好些了對不對?”皇後臉上掛著笑,“你要真喜歡那個女人,留在身邊也不是不行。若是你顧慮華陽公主顧慮江家,母後幫你出麵就是!什麼都沒有我兒身體重要,你的病要早些好!”

李淙微笑著,道:“今日不說這些,隻與母後享天倫。”

皇後心裡急啊。如今李漳的勢力越來越大,靜貴妃在宮中也越來越得寵。她怎麼能不急呢?可是聽了李淙這話,她也隻能笑著點頭說好。

“兒臣記得小時候生病,幾乎每次醒來第一眼看見的都是母後。”

“那是當然。我不關心你誰關心你?”皇後笑起來,“就有一回,我在偏殿睡著了,你醒來沒見到我,立刻就哭鬨起來。”

李淙亦想起來那回,他唇畔的淺笑微深。

皇後又說了幾件李淙小時候的事情,李淙麵帶微笑地望著她。

李淙陪在皇後身邊一整個下午,最後皇後拉著李淙的手感慨:“我們母子很多年沒有這樣輕鬆地說說話了。”

“兒子不孝。”李淙的聲線裡藏著苦澀。

“你好好的,就是最大的孝順了!”

李淙彆開臉,忍下眼底的一點猩紅。他緩了緩,將那支碧玉簪取出來,親自為皇後戴在鳳髻間。

他含笑而望,壓下心裡啼血的痛楚。

李淙從皇後宮中出來,已是傍晚時分。他立在四通八達的寬大甬路上,抬起頭來仰望著天邊火燒一樣的晚霞。

“殿下,再不出宮去時辰就有些晚了……”小春子提醒。

李淙收回視線,回望了一眼皇後的宮殿,毅然轉身,大步往前走。

微暖的春風拂麵,撫過他眼角的淚痕。

李淙出了宮,直接去了李漳的府邸。他到時,李漳正在瑛瑛的書房裡。他原本是在教瑛瑛讀書,可小孩子精力有限,迷迷糊糊靠在他的肩上睡著了。

李漳小心翼翼地將瑛瑛放在軟塌上,看了一眼剛過來通稟的孫祿,走出書房去迎李淙。

“太子今日怎麼有空過來?有失遠迎了。”李漳臉上掛著笑容。瞧上去,頗有幾分兄友弟恭的友善。實則困在這皇權的爭鬥中,那些兄弟手足情分,早已淺薄得不能再淺薄。

“大皇兄可否方便單獨說幾句話?”

李漳側了側身,朝李淙擺了一個請的手勢,將人請進書房。

進了書房,李淙看了一眼睡在軟塌上的瑛瑛,他的臉上這才浮現了絲溫潤柔和的淺笑,道:“瑛瑛長得很快。我們在這裡說話不會吵醒他嗎?”

“他也該醒了。”李漳一邊說著,一邊親自倒了杯茶水,示意給李淙。

李淙將目光從瑛瑛身上挪過來,望向李漳,然後一掀長衫前擺,在李漳麵前跪了下來。

李漳眼中立刻浮現劇烈的驚怔,他趕快將手中的茶盞放下,伸手去扶李淙:“太子這是做什麼?君臣有彆,這是折煞為兄了!”

李淙推開李漳來攙扶他的手,然後朝李漳拜了下去。

“這一跪,是替母向皇嫂而拜。”李淙道。

李漳去扶李淙的手僵在那裡。他皺著眉頭,眸色幾經變幻地盯著李淙仔細審視,不解、意外,還有更多的警惕。困在皇權爭鬥中多年,李漳第一反應會將李淙這舉動當成試探。

他並不會輕易相信李淙。

軟塌上的瑛瑛哼唧了兩聲,似乎要醒了。

李漳回過神來,用力握住李淙的手臂,強力將人攙扶起來。

因瑛瑛,李淙倒也沒執意,起了身。

李漳輕拍了下李淙的肩膀,朝軟塌走過去,將哼哼唧唧的瑛瑛豎著抱在懷裡,拍了拍他的後背,柔了聲音:“醒了就把眼睛睜開。”

瑛瑛還沒睜開眼,先“嗯”了一聲。他睜開眼睛,摟著李漳的脖子,一聲接一聲地喚:“阿耶,阿耶……”

李淙含笑望著父子二人。

見瑛瑛徹底醒了,李漳將他放到地上,說:“出去玩,阿耶要和太子說話。”

“好。”瑛瑛乖乖地應了一聲。他小跑著朝外走,經過李淙身側時,小小的身子忽然栽歪了一下,李淙彎腰扶住了瑛瑛,他腰上的玉佩卻落到了地上。

瑛瑛彎腰,撿起玉佩,瞧了瞧,才遞給李淙:“好好看的玉佩!喏,給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