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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娘是個爽利性子,這廂說著話,那廂已然起了身。
一直將五娘送至院門外,九娘這才依依不舍的進了正房,被五娘那麼個活潑的性兒一攪和,九娘當真對著寢屋內磨的光滑透亮的銅鏡,左瞧一眼頭上戴的花冠,右看一眼眉眼飛揚,美滋滋的對著銅鏡照了半晌,劉媽媽自是端了重新熱過的血燕一舀一勺的遞到她的嘴邊,這會子的九娘,也便有了胃口,吃了一口又一口。
吃了一盅血燕,還不等劉媽媽端了茉莉花茶來漱口,九娘便脆生生的道了句
“劉媽媽,我覺著這翠色襦裙與花冠不甚相配,不如將春日做的那件蘇繡團百花的百迭裙拿來換上。”
劉媽媽自是無有不應的,心裡頭更是覺著五娘百般好,來了這麼一會兒功夫,竟也就讓她家姑娘開懷了。
“好好好,姑娘搭的衣裳頂好不過了。”
兩人正說著話的功夫,春草已然從箱籠裡將九娘口中提及那條蘇繡團百花的百迭裙,遞與劉媽媽給九娘換上,之後兩人便無聲對視了一眼,皆是雨過天晴般的高興及歎慰。
可還不待劉媽媽與春草心中的大石頭落下片刻,亦或者說,還不等九娘美滋滋的瞧著銅鏡中戴著花冠自個兒再樂嗬一會兒,便聽見院中響起一疊聲給純姑娘福禮問安的聲音。
屆時,連著九娘在內的寢屋三人,不由得都蹙起了眉來,這純姑娘,還能是哪個姑娘,還不是老四房那個慣來喜歡欺負擠兌九娘的六姑沈華純。
便是再不喜,人家此時已經到了如意居,這會子已然一隻腳踏進正房外室了,哪裡容得寢屋內的三人多耽擱片刻,九娘也便隨著劉媽媽以及春草一左一右的侍候,齊齊去到外室。
而此時將將進了正房外間的六姑,輩分著實比九娘高了一輩,是正兒八經的沈家華字輩姑娘,雖是老四房的嫡長女,卻從了老二房以及老三房五位華字輩姑姑的排序,行六。
可六姑的父親,四老太爺沈清軒比之三老太爺小三十來歲,與他的小侄兒也就是九娘的父親沈立名一般年歲,成親又比之沈立名還要晚了幾年,以至於他所出的嫡長女六姑,雖與九娘的父親沈立名平輩,年紀卻是與七娘同年,今年隻不過將將七歲而已。
瞧著比自己足足高了一個頭還要多的六姑,今兒個著了身鮮亮的石榴色襦裙,頭上則戴了一支鴿子蛋那般大的鑲紅寶石金步搖,再配上她那張小小年歲已出落的清麗無雙且滿是飛揚的臉,據說,四老太爺當年婚事頗為不順,最終卻以庶子身份,迎娶了成安伯府的嫡幼女為妻,一來是托了他自身才華出眾,又是沈家子弟,二來便是托了他生的俊逸非凡的臉。
所以,不論是四老太爺所出的嫡長女六姑,還是嫡次女七姑,亦或者尚在繈褓中的嫡三女八姑,都隨了他出塵脫俗的長相,一個個的都是打小的美人胚子,縱使錢氏素來引以為傲的七娘,若是單論容貌,與同歲的六姑放在一塊,也是略輸一籌的。
可是相對於六姑美的飛揚肆意,九娘倒更喜歡七姑的溫柔清婉,同樣一張清麗出塵的臉,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