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及此,順哥的腦中幾乎立時現出五娘一臉促狹又笑語嫣嫣的模樣來,心中的迷霧漸解時,麵上也不自覺冒了幾分的熱氣。
是了,花生米此般幾個頗得意趣的問題,也隻有五表妹那樣與眾不同的姑娘能想的出了,興許是想得入了神,順哥的手便不自覺撫上了自己還未行冠禮隻可半束起的發髻,就好似那日被五娘作弄簪上的花,直到此刻都還簪在他的發髻上一樣。
這廂,四位小兄弟還在就著五娘的幾個問題吃酒談笑,而另一廂的福瑞院,香姐卻憂心忡忡的同盧氏坐在裡屋話著私房。
“娘可瞧見四表嬸離開榮養堂的臉色如何了,那日玉哥折了胳膊,四表嬸心裡必然不痛快,想來今日母親當著她的麵委婉提及兩家親上加親,隻怕四表嬸的心裡是萬萬不願意的。”
不待盧氏氣憤非常的接過話茬,香姐隻理了理自己甚為不安的一顆心,稍稍頓了頓話茬,便繼續往下分析道
“而姑祖母今日也未表態,明麵上看,是為著沈家子孫婚事慎重思量,倘往深處想些,這樁婚事,隻怕是咱們萬家一廂情願了。”
香姐在內室間坐立不安了片刻,心中思量盤桓不斷,便是她自來聰慧慣了,如今也不過十二歲的少女罷了,此事又關乎她自個兒的親事,倘換做彆家女兒,隻怕是定親前,半絲口風都不曾知曉,而自個兒眼下卻得為自個兒能否與沈家十哥兒結親而思慮萬千,倘說沒有半點女兒家的羞赧害臊,隻怕香姐自個兒也是不信的。
但香姐更加曉得的是,如今母親明知不妥,卻仍舊拿婚事與自個兒相商,倒不是母親不知禮不知事,隻是形勢逼人,實屬無奈罷了。
江南規矩重,金陵沈家規矩更是繁多,便是提及兒女親事,往往也隻是彎彎繞繞委婉試探,便是話音傳出去,也不會教旁人聽出半個字的不妥,更不會汙了自家兒女的名聲。
隻這一條,便將背負著萬家興衰重任的母親壓的喘不過氣,如今母親看上去一如既往的爽爽利利的模樣,隻是故作牽強罷了,這些,香姐自是看在眼中的。
另還有,一則,她們出身錦州,地處邊關,自來民風開放,每每兒女結親前,倘兩家關係親密的,還可以通家之好,騎馬踏青,倘關係疏離的人家,爹娘也會私下裡同兒女說說未來妻子或是未來郎君的模樣人品如何如何,二來嘛!也是母親疼惜自個兒,畢竟是自個兒的終身大事,自然自個兒點了頭,心裡願意,以後的日子才可過的順順當當,三則,母親初入沈府,人生地不熟,又在錦州待慣了,也是頭一遭來到金陵梅花巷,自沒有江南當家主母的心細妥帖,玉哥,嬌姐年歲又小,不惹事已是萬好,大哥又按照世家大族的規矩隻能待在外院,如今便是想見上一麵,也是匆匆罷了,更何談商量他的前程大事,所以,母親現下能商量的也隻有自個兒了。
香姐漸漸壓下不斷湧動的心緒,儘力讓自己保持鎮定,隻是一開口,聲音還是夾雜了幾絲不可抑製的顫抖。
“如今娘的話早已遞了出去,倘日後姑祖母滿口回絕了,娘與女兒的臉麵是小,怕隻怕,咱們前頭已然拒了大哥與五表姐的親事,這樁婚事再被沈家拒了,此後便是絞儘腦汁想要與沈家親上加親,終究要落了空,一則辜負了祖父與父親的厚望,再有,大哥日後便是高中,也不會有比沈家更加得力的姻親了。”
見素來知禮懂事且笑顏常開的香姐為著與沈家的親事愁眉不展的模樣,盧氏立時就心疼的一把將香姐摟在懷中,一邊滿眼愧疚的摸著她烏黑順溜的發絲,一邊則滿含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