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姑一時吃不準九娘的為人,也便氣結於胸,便是臉色都染上了幾分的薄紅,而原本坐在石凳上與謝三姑娘對弈的七姑,則十分清楚自家這位嫡親姐姐的脾性,自來是要星星萬不能給月亮的主兒,一朝不如意,鬨的天翻地覆,也不是稀罕事。
如今在梅家做客,六姑雖不如在家裡頭那般肆意妄為,但,她盯著九娘的眼神著實讓七姑膽戰心驚。
稍稍思忖了片刻,七姑先是對謝三姑娘露出一個抱歉的笑意,而後便起身到了六姑身旁,笑拉著她的手直往一丈外的棋桌那處拽。
“妹妹我著實不是惠姐姐的對手,姐姐素來才思敏捷,不如替妹妹與惠姐姐手談一局。”
謝三姑娘自來與七姑交好,又在沈家女學上了兩年學,自曉得七姑這位嫡親姐姐素來強勢,就將才她口中那一句問,著實是打沈家老三房姑娘的臉了,不過,讓謝三姑娘亦或者在場的大多數姑娘不明白的,六姑自個兒雖是老四房的姑娘,卻到底是沈家姑娘,倘真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揭了老三房八娘的短兒,她自個兒還不是得跟著落個沒臉,莫不是將將,隻是隨口一問而已。
但,瞧六姑的臉色,似乎又不像真的關心八娘,謝三姑娘到底隻六歲的年紀而已,著實摸不清六姑的心思,也便隨著七姑的意兒道了句
“七姑你倒是會找幫手,倘是我再贏了你姐姐,你可想好了添哪個彩頭給我。”
對於謝三姑娘的配合,七姑心下長長舒了口氣,並回頭向謝三姑娘報以感激的一笑,而謝三姑娘則回以一記不用多謝的笑眼,一切儘在不言中。
然而,令七姑與謝三姑娘萬萬料不到的是,六姑實在太過任性了,絲毫不給自個兒嫡親妹妹的麵子,連帶著配合著七姑的謝三姑娘的麵子也不顧及,直接從七姑手裡抽回胳膊,又努努嘴看向水榭外的荷花池。
“水榭裡頭到底有幾分悶,我去船上涼快涼快。”
六姑說著話的功夫,絲毫不顧七姑與謝三姑娘雙雙僵在原地的尷尬,自顧自的便出了水榭,而她身邊隻一個貼身大丫鬟翠柳跟著,顯然不妥,好在梅家的四姑娘立時就快步隨了上去。
“純妹妹一人劃船也是無趣,不如我陪純妹妹說說話,再拿些果子,茶水,在池子裡頭熱了渴了,也好解解暑氣。”
梅四姑娘到底是主人家,這廂不等六姑答應,那廂便朝跟著的丫鬟使了個眼神,自去拿了茶水,果子朝船上去,而梅四姑娘自個兒則一路含笑陪著六姑繞過小徑,小徑儘頭的岸邊則停了六條烏蓬小船,而每一條船上皆有一個撐船的船娘。
那廂見著來人,自不必等梅四姑娘吩咐,離得六姑最近的那一條烏蓬小船上的船娘便矮身朝著六姑與梅家四姑娘福了一禮,後又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六姑與梅四姑娘上船。
待六姑與梅四姑娘以及服侍倆人的貼身大丫鬟,並一個梅家的婆子一一上船安坐後,船娘自是在船尾緩緩劃動了船槳,伴著池麵微風徐來,倒是讓原本心裡憋著一股子悶氣的六姑心神一蕩,接著也不顧及平日裡所學的名門貴女矜持婉約的做派,自顧自的往船頭一坐,又扶著船舷伸手夠起了池水,絲毫不將梅四姑娘的尷尬以及滿麵擔憂的翠柳放在眼裡。
而留在水榭裡頭的姑娘們,遠遠瞧著六姑乘船玩的不亦樂乎,便也有好些姑娘們心動神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