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暗暗咽下一肚子悶氣,即氣二太太的囂張做作,又氣三太太的軟弱好欺。
但,屋裡頭服侍的丫鬟婆子倒不如錢氏一般想,多數同三太太似的,覺著二太太孝心有加,瞧她那滿臉都是對沈老夫人的孺慕之情,更是不顧體麵的蹲在沈老夫人跟前,便是錢氏日日侍奉在跟前,哪裡又有她這般虔誠用心的,不愧是沈家賢婦呐!真個兒將婆母當做嫡親母親一般的侍奉了。
沈老夫人含笑瞧著蹲在地上,眸中亮光閃閃,滿是殷切期盼的二太太,沈老夫人也期盼著一家子團團圓圓,兒孫儘數在跟前儘孝的好日子。
可是,子孫要奔前程,她要留在金陵守護著他們老三房的根與孫兒孫女,隻怕這輩子都無法如願。
所以這會子再瞧見二太太這一副孝心的模樣,心裡頭也是感慨萬千,不由得就歎了口氣,又放軟了聲音道
“快些起來,到底是咱們的二太太,讓丫鬟婆子們瞧了像什麼樣兒。”
“你也趕了這些天的路,想是累壞了,我跟前自有丫鬟婆子們服侍,真個兒容的你睡到塌下,沒得作踐你,你的孝心,我都記在心裡頭了。”
瞧著二太太被萬婆子緩緩扶起來,又恐她堅持,遂,連連朝她擺手道
“你要是真個兒孝順我,便趕緊回去歇息,四娘的婚事在即,少不得你這個二嬸子忙活的。”
二太太不過衝衝孝順好兒媳的款兒罷了,原先就清楚沈老夫人的脾性,哪裡能真個兒順著她的話,讓她睡在腳踏上。
賢惠的名聲要緊抓,可不能讓錢氏那個慣來刁滑的占了名聲上的便宜,還得私下裡嚼她整日在保定府快活,不曉得孝順婆母的舌根子。
更重要的,二老爺自來孝順,這些年來,不論得了什麼好東西,都想著他遠在金陵的老娘,這些年,她也投其所好的,年禮節禮,大車大車的好東西朝著金陵送,便也就越發得了二老爺的愛重,凡事都願意聽她說一嘴兒。
不過是衝衝樣子罷了,便是當真在沈老夫人的塌下睡幾日,又有什麼打緊,得到了名聲與實惠,哪裡是睡在塌下能比擬的。
二太太此番做足了姿態,也不是沈老夫人一推拒就走的,也便繼續站在沈老夫人跟前拉著她的一雙手,不願離開
“能日日待在母親跟前儘孝,是兒媳婦求都求不來的,吃點辛苦便也覺著甜,哪裡似母親說的那般嬌貴,至少也容兒媳服侍母親歇下,再讓兒媳回去歇息,滿足兒媳這一遭心願才是好的。”
沈老夫人瞧著二太太一雙丹鳳眼中水波流轉,委實真誠,也便想順著她的意兒,讓她服侍這一遭,卻不成想,餘光瞥見大太太眼中閃過一絲安耐不住的欲言又止。
幾乎是立時,沈老夫人便按下了讓二太太服侍的心思,不容置疑的朝二太太三人揮了揮手
“快些回去歇著罷,我同你大嫂還有話要交代,也不差這一日兩日,有的是你儘孝的時候。”
見沈老夫人執意不願,又特特留了大太太單獨說話,二太太心裡頭著實生了好些惱意。
不過麵上卻是一派順從的樣兒。
“既是母親同大嫂有話要說,那兒媳這便同三弟妹四弟妹回了,明兒個,兒媳再來服侍母親,母親可不能再拒了兒媳才好。”
二太太似嬌似嗔的笑說了一句,便在沈老夫人笑盈盈的點頭後,同錢氏與三太太一並退了去。
隻是轉身的瞬間,二太太眼裡的嬌嗔立時就變成了憤憤不平,暗暗呼了口濁氣,待她同錢氏以及三太太前後腳出了榮養堂後,自側眸瞧了眼三太太與錢氏手挽著手的好一副親密樣兒,心下不齒的翻了記白眼,又似想起什麼似的,便也就頓了頓步子,待到同錢氏二人肩並著肩,一字走著時,不由得扶了扶頭上戴著的鑲祖母綠金翅釵,撇撇嘴道
“唉!到底大嫂才是咱們老三房的嫡長媳,現下大嫂回了金陵,自是要以大嫂馬首是瞻的。”
三太太雖軟和好相與,卻也不傻,一聽二太太這話裡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