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第九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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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夜,倒還夾雜著些許的暑氣,同汀芷居冰盆裡頭每日墊著各色的花瓣講究不同的是,惠茗居的五娘則不講究這些個,每每睡時,都不喜丫鬟替自個兒打一夜的扇,而是直接讓人在南窗前的小幾上擺上一盆冰,再開了窗,晚風夾著冰氣的涼爽,自然能解了滿身的燥熱,倒是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覺。

興許今日著實是累了,五娘吃了宴席,從榮養堂回了惠茗居,自個兒梳洗梳洗,便也就熄了燈,倒頭就睡。

至於惠茗居服侍的丫鬟婆子,也早就習慣了五娘不假人手的行徑,熄了燈,便各自回了自個兒的耳房廂房歇了。

不過,西廂的此致與敬禮兩個五娘身邊服侍的丫鬟,倒在各自的床上,卻也沒有似五娘那般閉眼就入了睡,而是一反常態的生出了幾絲的擔憂。

“服侍了老夫人後,太太勢必要去六姑娘的院子呢!咱們姑娘同六姑娘的院子又隻隔一條小徑,太太又是姑娘的嫡母,好容易回了梅花巷,萬一要是來了咱們院裡頭瞧瞧姑娘,眼下連個守門的婆子也俱睡下了,少不得要拂了太太的麵子,姑娘還得落個不敬嫡母的壞名聲呢!”

聽著此致憂心的絮絮叨叨了一通,敬禮也有些擔憂,卻又同此致不同

“太太前些年也回過幾遭梅花巷,你又瞧見太太何時來過咱們院裡頭,與其擔心這些個不可能的事兒,不如擔心明兒個姑娘起了早,去福康院給太太請安會不會被敲打罷,反正前頭不論哪一遭太太回來,但凡隻要曉得咱們姑娘比六姑娘冒頭拔尖的,都會尋了各種理由敲打咱們姑娘的,咱們為此替姑娘受的罰還少了。”

兩人想了一遭二太太每每回了梅花巷,不是因服侍他們姑娘不妥帖被罰了在自個兒廂房裡跪一整日,就是因福禮做不到拿尺子量出來的規矩,而被罰了雙手將裝了滿滿一盆的水舉過腦袋站兩個時辰,偏生又隻私底下在她們所居的西廂裡頭暗暗的罰,倘傳出去了,更會惹來二太太越發的著惱。

所以這些年來,儘管被罰了不少遭,但她們乃至五娘,從未將二太太種種刻薄苛責傳出去半個字,一來保住了二太太賢淑的好名聲,二來,倒是變向的讓二太太的苛待適可而止。

畢竟,二太太也不想將事情鬨大,隻每每回來敲打敲打五娘,讓她曉得嫡庶有彆以及前程儘數捏在嫡母手上罷了。

一想到二太太但凡回來便處處挑他們姑娘的刺,便是院裡的管事媽媽也跟著吃掛落受罰,此致以及敬禮就不由得渾身俱顫。

忽而,此致才幽幽歎了一句

“唉!熬吧!熬過太太回了保定府也就好了,再熬到姑娘嫁了人做了當家主母,咱們這些個為奴做仆的,便也就更好了。”

敬禮也喃喃跟著道

“是呢!要說整個老三房,就屬服侍咱們姑娘最輕鬆,白日裡隻需做好分內事,夜裡隻需一個奴兒睡在外間羅漢床上,用姑娘的話說,輪班值夜,夜裡卻不見姑娘喊過咱們一次,倒是能睡個飽覺,夏日裡分冰,冬日裡分炭,每日分的那些個飯菜,更是從未嗬斥過咱們一句,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說起來都是小事,但,又有哪個主子能似咱們姑娘這般把咱們這些奴兒當個人瞧的呢!便是給我千兩銀錢,我也不會換個主子服侍的。”

“咱們還是聽姑娘的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好了,今個兒好生睡個飽覺,明個兒便是被罰了舉一日的盆,也有力氣不是。”

“嗯!咱們兩個是姑娘屋裡頭服侍的奴兒,可得咬牙撐住了,絕不能讓太太找了地兒說咱們姑娘的不是。”

在此致與敬禮兩個丫鬟合眼睡了的時候,同蕙名居黑燈瞎火不同的是,汀芷居倒是燈火通明。

便是此刻寢屋中隻有自己與母親兩人,六娘坐在繡墩上的背脊也挺的筆直,似乎將將聽到了另她不悅的言語,六娘拿團扇掩了掩忍不住朝下撇起的嘴角,又長長吐了口濁氣,才拿起小幾上的梔子花,拽了一片花瓣,懶懶的朝著小幾上擺著的鋪了層梔子花瓣的冰盆中丟了去,嘴上才道

“母親是五姐姐的嫡母,合該拿出些嫡母的風範與氣度來,這三番兩遭的總也同一個小庶女過不去,沒得失了嫡母的身份。”

六娘這些話險將坐在小幾另一側的二太太氣了個倒仰,而六娘則閒閒的又扯下一瓣梔子花丟在了冰盆中。

二太太氣的撫著自個兒的心口片刻,再瞧著六娘一派理所當然的樣兒,立時就起了身,又疾步繞過小幾,直到六娘的腳邊才伸出一根食指戳在了六娘的額上,直戳的六娘眼生不耐,遂不等二太太開口,便搶在了她前頭含了幾分嗆道

“母親可是覺著我哪個字說的不對,這可都是先生們教授的道理,倘母親不信先生的教導,大可去祖母跟前掰扯掰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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