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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心思各異下,九娘卻顯然顧不得那般許多,一心隻想著留了五娘在金陵,於是開口的話頭也就快了五娘一步,再一次對二太太笑的一臉的真摯燦然,嘴上卻學了二太太之前意味深長又意有所指的做派,這一次出口的言辭便也就越發的犀利。
“五姐姐年底便要及笄,四姐姐也隻比五姐姐大半歲而已,然而四姐姐卻早在兩年前就相看了人家,今年才嫁去梅家,不知二伯母可有替五姐姐在保定府相看了人家,五姐姐年歲已然不小,倘再拖個三兩年,拖成了老姑娘,便是咱們沈家女的名聲再好使,這姑娘年歲終究是大了,也是要往低門小戶裡頭嫁的,隻怕是要委屈了這般好的五姐姐,更是辱沒了沈家女的名聲。”
顯然,在場的眾人幾乎全都未料到,滿麵天真燦爛又夾雜了絲絲傻氣的九娘,嘴裡頭竟然說出了隱含責怪二太太這位長輩刻薄五娘的嘴臉,委實是讓人匪夷所思。
再想一遭昨兒個九娘也是一派的天真爛漫揭露了二太太不賢不德的嘴臉。
便是兩廂合到一塊稍稍一琢磨,卻也使得原本覺著九娘隻一個三歲大點的小丫頭,哪裡有那般彎彎繞繞的心思,眼下,也不得不俱都再深思一回。
九娘這小丫頭著實是不簡單呐!
這一次又一次的字字句句皆直指二太太的偽善嘴臉,到底是有人教唆,還是小小年歲,就長了八百個心眼。
然而,在場的眾人,有一個算一個,皆認為九娘私下裡受人教唆的可能性最大,畢竟,誰也不相信,一個三歲大點的小丫頭,話都說不周全,哪裡又會有膽子同長輩叫板,更莫論,當眾撕碎二太太的虛偽麵具了。
想了一遭九娘後,眾人的目光不由得就落到了五娘身上。
委實不是他們陰謀論,九娘這一次兩次的膽敢同二太太爭鋒相對,且為的都是五娘,那麼私底下教唆九娘之人就尤為明顯了。
再想一遭,五娘年底就要及笄了,竟還從未相看過一次人家,二太太的確也太刻薄了些,姑娘大了,且還是沈家姑娘,到了年歲,本該就得好好挑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嫁了,可再瞧瞧二太太都做了哪些個事,這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更莫論五娘一個大姑娘了。
但,話說回來,二太太畢竟是五娘的嫡母,就算二太太刻薄了些,五娘此番行徑,的確是狂悖忤逆了些,怎敢以庶女之手,借了九娘懵懂無知的姐妹情誼,便玉石俱焚的不顧二太太的名聲,這以後那些庶子庶女都有樣學樣的,豈不是翻了天去。
在場的眾人,除去那幾個哥兒,不論是老三房的幾個媳婦,還是盧氏以及香姐,亦或者年少早慧的昭姐,一概都站在嫡出的立場,這會子再看向五娘的目光,禁不住就透出了絲絲的防範警惕以及不滿。
更何論同九娘一母同胞的七娘,自來是頂頂聰慧的,顯然,早已從昨兒個開始,就發現了九娘的反常。
事若反常即為妖,七娘可不相信,九娘好端端一個口拙的小丫頭,怎敢生出那等狂悖忤逆,當眾把二太太的臉麵往爛泥裡頭踩的心思,原來,這一切,都是五娘私下裡教唆的。
從前瞧五娘還是宅心仁厚愛說愛笑又與人為善的姐姐,可見知人知麵不知心,好端端的九娘竟被她給教唆壞了。
看來,得同母親相商,萬莫要再似之前那般,放任九娘同五娘交好了。
彆是愚鈍的性子改成了歪性兒,日後想再掰正,也就難了,豈不是害了九娘一輩子。
不論眾人如何的心思,之於五娘這般大的年歲卻還從未相看過人家這樁事,原本是老三房人儘皆知的秘密,為此,老三房的諸位姐妹,多多少少的都未五娘攤上那麼個嫡母,感到可悲可歎又可惜。
但,私下裡曉得是曉得,被九娘這般堂而皇之的一語道破,便又是另外一樁事了。
原先,沈老夫人不提,二太太不說,五娘自也不好提及,眾人也不會多事,但現在九娘一語扯了二太太與五娘之間的這層遮羞布,那便等同與直接打二太太的臉了。
如此一來,九娘忤逆狂悖是一樁事,二太太刻薄五娘又是一樁事,兩廂攪和在一塊,倒是竟不知孰對孰錯了。
然而眼下的錢氏不由得暗暗舒了口氣。
先前瞧著五娘屢屢提攜九娘,便想著替她做樁大媒,好歹不至於讓她落到二太太那刻薄婦人的手上,沒得個好下場。
現在看來,當初的自己還真是善良的可笑,且不提二太太的刻薄小家子氣,單說五娘教唆九娘這件事,隻怕打一開始就是借了摘花的名頭,故意接近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