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稚月眯起眼緩了幾秒,再睜開眼簾時視野的模糊感消失。
她跳下車,感謝道:“謝謝你送我回來。”
賀隨往前俯身,雙臂撐在車把上,低低應了句,“不謝。”
權當為了薑彆手中的頭盔,和他的偶像崇拜。
薑稚月走上樓梯,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今早上選修課的場景,她揪起衣袖放到鼻尖聞了聞,慢吞吞轉過身,人還在原地。
賀隨擰動鑰匙,正準備離開,抬頭發現女孩又轉身走過來。
薑稚月鬆開緊抿的嘴唇,鄭重其事抬起胳膊,“學長,你聞聞有味道嗎。”
涼風包裹著靜謐的夜色,無聲的沉默漸漸滲透進兩人對視的目光裡。
薑稚月繃著小臉,非常有儀式感地將乾淨的衣袖送到他麵前。
賀隨吸了下沉重的鼻子,連風都進不來,更彆說聞氣味。
但對方的表情太過於認真,他沉默著不說話,仿佛是對信女的一種褻瀆。
“……”回去該問問薑彆他妹妹是不是信什麼教。
末了,他餘光瞥見經過的人手中拎著的夜宵。
薑稚月一本正經問:“學長,你聞到了嗎?”
賀隨舌尖頂到上顎,點頭:“麻辣燙。”
薑稚月怔愣,眼睛慢慢睜大。
賀隨絲毫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南苑餐廳的麻辣燙。”
“……”
南苑餐廳的麻辣燙一向以味道重出名,薑稚月回到宿舍換上睡衣,揪著襯衫聞了又聞,她早上的確去南苑吃的飯,難不成沾上了味道,但是她聞不出來?
幾個舍友各乾各的事兒,唯獨陸皎皎注意到她奇怪的舉動。
“稚月,你在聞什麼?”她好奇道,“新買的香水嗎?”
薑稚月搖頭,從床底抽出洗衣盆到陽台洗衣服,手中的洗衣液一遍又一遍的加。
最後,她決定丟掉這件襯衫。
賀隨怕感冒傳染給舍友,晚上回了家。一進門,抱在一起看電視的老夫老妻麵色怔忪,依依不舍鬆開彼此。
賀隨當成沒看見,換下鞋往樓上走。
蔣媛起身,看出兒子麵色不好,“生病了,吃藥了嗎?”
“吃過了。”他懨懨耷下眼皮,“我先上去休息了。”
蔣媛今早在課上看到兒子,不曾想是替舍友上課,若不是她反應及時演技滿分,換成彆人說不定就穿幫了。
賀隨也想起這事,“媽,林榿這學期選了你的課。”
蔣媛記得那孩子,他們宿舍四個人家庭條件都不錯,但林榿大一後父母離了婚,他跟著母親,生活一下子拮據起來。
本打算大四出國進修,如今隻能靠學校裡為數不多的名額公費出去。
蔣媛歎口氣:“那隻能辛苦你一下,繼續替小榿上課了。”
賀隨:“……”其實,您可以選擇不點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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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早上沒課,薑稚月卻需要去廣播站執勤,晨間電台隻有她一個廣播員,團委老師認為物儘其用,不需要安排過多的人手。
因為沒多少人聽,如果累了,允許她偷懶,於是今早薑稚月一首BGM循環到尾。
而她趴在工作台上補眠。
陸皎皎抽到火鍋城的優惠券,打算邀請宿舍裡的人去吃一頓。開學以來四個女生沒有一次集體出動過,合照也沒拍一次,其他人深以為然。
薑稚月回到宿舍爬上床,打算先補一覺。
舍長分發學生會的報名表,遞上去時問:“稚月,你打算報院會還是校會?”
薑稚月想了兩秒,“校會吧,德育分高。”
自打開學以來,薑稚月每逢活動積極參加,堪稱學院的模範。九月份的德育分表公布,她的名字位列第一位,且與第二名拉開十五分的分差。
A大的獎學金評定與國外交換皆以學習成績與德育分為標準進行選拔,拚死拚活賺取德育分的人,要麼是看重了補助,要麼是想公費出國讀書。
相處的一個月,四個姑娘將彼此的脾氣性格摸得清楚,薑稚月吃穿用和旁人簡直不是一個檔次,雖然她不故意炫耀,單是用的化妝品和護膚品就能看出她不是經濟困難的人。
那隻有剩下的一種可能。
舍長好奇問:“你是想出國交換嗎?”
薑稚月總不能說是為了每個月末掏出金燦燦的得分表,甩在薑彆的臉上亮瞎他的鈦合金狗眼以換取下個月的生活費。
這樣會顯得她和親愛的哥哥,隻存在金錢上的交易。
作為交易的前提,她需要不辭辛勞參加各項活動,付出肉.體上的疼痛。
金錢和肉.體一旦掛鉤,難免令人想入非非。
特彆是,當她無意間發現人美心善的舍長看兄妹cp的時,她就更不敢實話實說了。
薑稚月打開薑彆的對話框,試探地發過去一個“?”
果不其然,消息框前顯示紅色的感歎號。
她哥哥的舉動充分證明了一句話:我拽歸我拽,你拽就該在黑名單裡搖擺。
薑稚月收起手機,咬緊牙關擠出一句話:“我哥要結婚。”
“但他沒錢,我想用獎學金資助他。”
舍長萬萬沒想到是這種理由,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同情。
薑稚月垂下長睫,輕歎一口氣:“要是媳婦跑了,誰還會要他呢。”
作者有話要說: 嗯嗯嗯嗯??我家阿隨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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