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是哪個小朋友的,便稍微往後退一步,結果那隻氣球再次飄過她眼前。
薑稚月順著氣球的紅色係帶看過去,帶子的一端被一隻修長的手纏住,那隻手乾淨修長,指骨凸顯有力。
然後,一道熟悉的聲音落下——
“發什麼呆呢,都排錯隊了。”
進場入口分提前購票和現場購票,毛傑手中的票又是Vip通道票,根本不需要排隊。
薑稚月抬頭,眼神有些飄忽,不敢和他對視。
賀隨手中牽著一隻氣球,和他渾身的氣質格格不入,許是這種違和感太過強烈,經過的女生不免側目,回頭率翻倍提升。
作為Bking後援會的忠實會員,陸皎皎在看清男生的臉後一直保持靈魂出竅狀態。
賀隨鬆開手中的氣球,遞到小姑娘麵前,“隻買了一隻,怎麼辦?”
陸皎皎元神歸位,連忙擺手:“學長我不要,你給稚月吧。”
台詞被搶,薑稚月動作緩慢接過氣球,腦海中無端又回響起在車上毛傑的話,伸出去的手指下意識蜷起。
誰想對方也鬆了手,氣球的係帶就從兩人手指間的空隙飛走。
薑稚月回神,抬頭的瞬間陷進一雙漆黑清亮的眼中。
賀隨看著她,薄唇微動:“沒事,彆追了。”
薑稚月咬了下嘴唇,像做錯事的小孩兒垂下頭,“對不起。”
賀隨不是喜歡察言觀色的人,但並不代表沒有這項能力,他敏銳地感知到今天小朋友的情緒不太對勁,又不知道從何開口。
毛傑大剌剌攬住賀隨的肩膀,“走啊,咱進去吧。”
斟酌到一半的話語被堵住,賀隨不悅地屈起手臂懟向毛傑的肚子,半是警告:“鬆開。”
一行人檢票進園,林榿展開活動設施的簡介圖,世界巡回鬼屋的圖示用紅字框出,“這個刺激,敢不敢去?”
毛傑頗為不屑:“誰說怕誰是兒子的。”
陸皎皎記得這個鬼屋,“網上有人說被嚇哭了,特彆可怕。”
薑稚月攥緊手機,機械地扭過頭去,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害怕鬼。宿舍一起看鬼片的時候她都借口出去,等她們看完才回來。
她清了清嗓子:“那個……”
不等她說話,毛傑拍板決定:“那我們就先去這裡!”
薑稚月扯住他的衣袖,“學長,你理我一下。”
毛傑和藹可親地看向她,憨厚的笑臉洋溢著“吉祥如意我能辟邪”的聖光。
同時,他身旁的人也看過來,寡淡的神情中多出一種類似看破不說破給她留麵子的嘲笑。
是的,嘲笑。
薑稚月咽回已經到嘴邊的話,硬著頭皮不避不讓回視他:“學長,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走出一段路,兩個女生落在後麵,陸皎皎拉過薑稚月:“你剛剛的表情一點都像迫不及待的樣子。”
薑稚月的神經處於十級準備狀態,她耷拉著笑臉苦笑:“是不是更像慷慨赴義。”
陸皎皎點頭,遞給她一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
巡回鬼屋的挑戰成功率不足百分之四十,許多挑戰者雄赳赳進去,被嚇得屁滾尿流找不到出口。
薑稚月深以為她會成為屁滾尿流群的成員之一。
工作人員在門口分發定位設備,如果二十分鐘後不見人出來,他們會派人進去尋找。
薑稚月戴上手環,緊緊抓住陸皎皎的手。
工作人員撩起布簾,一陣陰颼颼的風吹拂而出,走道上鑲嵌的骷髏頭看起來有些假,但伴著淒慘瘮人的慘叫聲,那丁點違和感全部消失。
深入隧洞,暫時沒有奇怪的東西出沒。
幾個男生走在後麵,防止出現意外情況。
鬼屋是以手術室為主題,幾個大的病房中擺放著帶血的道具,紅色的液體從標本中流淌出,逼真的帶著鮮血的腥味。
薑稚月屏住呼吸,不停進行心理暗示,那些都是假的,都是人扮演的。
光線逐漸變暗,她的視野開始不清晰,周圍的設備噴射出的冷氣透過毛衣緩緩爬上她的皮膚。
薑稚月下意識頓住腳步,不巧撞上後麵人的胸膛。她條件反射縮起肩膀,顫巍巍回過頭。
賀隨扶住她的肩膀,“是我。”
薑稚月剛要鬆一口氣,一隻冰涼的手突然攥住她的腳腕。
隧洞頂端的紅色光芒忽閃忽暗,一陣淒慘的笑聲自四麵八方響起,薑稚月來不及多思考拔腿就跑:“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啊——這是!什麼鬼東西!!”
身後的小鬼一擁而上,薑稚月憑著感覺往前跑,不知道跑到哪了,她小心翼翼貼著牆根移動時,又是一隻冰涼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對方極有預見性地捂住她的嘴,“彆叫,你一叫她們就過來了。”
賀隨低頭和她四目相對,口吻有些輕佻,帶著隱隱約約的笑。他的手還放在她的嘴邊,那股似有若無的木質香竄進鼻腔帶起一陣暖意。
薑稚月眨眨眼,伸手拉下他的手腕:“你是不是很想嘲笑我。”
她一閉眼,滿不在乎地耷拉下眼皮:“給你機會。”
賀隨揚起眉稍,沒說話,牽住她的手走向一旁的隔間,撩起血淋淋的布簾將小姑娘抵在木架前,然後用自己的身體遮蔽住她。
“每三分鐘會有一波襲擊,但他們會給遊客調整心態的時間。”
他單手撐住木架一側,低頭凝視她,“想出去嗎?”
薑稚月垂著腦袋,白皙的後頸露出兩寸,尖尖的下巴藏在毛衣領子裡,弱小纖細的模樣極易激起異性的保護欲。
她咬著嘴唇,低低嗯了聲:“想。”
賀隨勾唇笑了,表情有種魚兒上鉤的愉悅:“那你得告訴我,今天為什麼不開心。”
“……”
“一路都躲著我,我是鬼麼。”
薑稚月彆扭地不肯說話,三分鐘一過,隧道中再次響起嘈雜的腳步聲,遊客們尖叫嘶吼,似乎真的有人被嚇哭了。
賀隨慢慢直起身,那股熟悉的木質香離開。
他漫不經心拉長語調提醒:“小朋友,你再不說,我可就走了。”
身後的玻璃牆浮現出一隻血手印,薑稚月猝不及防對上窗外的白目,她拉住男生的衣襟,顫著聲音說:“那台按摩儀,我真的沒有彆的意思,林榿學長說你看見它就不開心,我……怕你覺得我煩。”
賀隨愣了下,盯著她變紅的臉頰,“我知道了。”
薑稚月摸不清他話中的意思,小聲問:“所以,你到底有沒有覺得我煩。”
“林榿說的?”賀隨答非所問,輕捏了下女孩的臉頰,“等我出去揍他,亂造謠。”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是為隨寶呐喊的一天嗷=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