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間的較量通常通過眼神和麵部表情, 而宋哲修煉的功夫不到家, 稚嫩的小臉蛋被捏成白麵團子。
賀隨眼神冷,像凝結著冰渣。他手指不鬆,一不小心從小男生臉上抹下來一層土色粉末。
薑稚月離得近, 瞬間看清那層粉末是什麼東西, “呀, 這小孩兒還化妝。”
宋哲被戳穿秘密, 奮力反抗掙脫開賀隨的鉗製,舉起拳頭朝對方的臉蛋招呼,但不成功,半途被賀隨截住。
成年人和小孩的力氣對比懸殊,宋哲憋紅了臉,不肯認輸, “有種你放開我——”
話音剛落,賀隨施施然鬆開手,摸過他臉蛋的手指對在一起搓了搓指腹。
這個動作落在宋哲眼裡無異於挑釁。
語文老師在課上說過:人活著就是為了爭一口氣。他有點上頭, 情緒不太穩定, 紅著眼眶就衝過來,“我他媽和你拚了!”
薑稚月拽住賀隨的衣擺示意他小心, 一眨眼的功夫,宛如竄天猴竄過來的小炮仗被人按住腦殼,賀隨耐心漸漸消失,“鬨夠了嗎?”
宋哲的氣焰頓時湮滅。
接二連三輸在一個人的手上能說明什麼問題?說明不管修煉幾輩子你依然打不過他。
小孩兒擺出個認栽要打要殺任君發落的坦蕩姿態,揮手讓旁邊的小哥們都退下。
薑稚月無語半晌, 有人撐腰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她清了清嗓子,走到被按住頭顱的小男生身邊,和他對視的時候近距離觀察宋哲的臉,仔細看看清秀中帶著幾分妖,除了皮膚黑了點,放在同齡人堆裡也是乍眼的存在。
怎麼就想不開了。
宋哲沒好氣問:“這位哥,你能鬆手了嗎?”
薑稚月拉了拉賀隨按住他腦殼的手,“我和他說。”
宋哲被放開,得到解放後第一件事先擺弄頭發,“不就是道歉嗎,我這就和她道歉。”
薑晚一直躲在薑稚月身後,看見男生走到她麵前時,眼底閃過無措。
宋哲極其不自然地撓了下臉頰,道歉的話繞到嘴邊,硬是說不出口。
薑稚月往後退了步,擋在他們兩人中間,“道歉的話,留在家長和老師麵前再說吧。”
宋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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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哲家長不接電話,班主任悻悻放下手機,沒料到薑稚月能搞定宋哲本人,這會兒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他嚴肅看向宋哲,“還有哪個家長能來?”
宋哲不太情願回應:“我姐。”
他報上電話號碼,班主任打過去,那邊幾乎是立刻接通。
班主任一連說了幾個好字,掛斷收線後和在場的各位說:“宋哲的姐姐一會兒過來。”
辦公室坐北朝南,正午時分陽光斜射入窗戶,給整個房間鋪落一層融融暖色。
薑稚月站在正對窗戶的位置,抬眼便能看見和她相對而立的男人。一瞬間,她腦海中浮現出賀隨穿校服的模樣,雖然她沒見過,但憑著想象,輕易勾勒出一副畫麵。
國際高中的校服是西服款式,賀隨上高中時不太守規矩,最多穿校服的白襯衫,那件又沉又厚重的外套被當成坐墊,隻有上體育課時發揮作用。
賀隨抬眼,和她四目相對,信步走到她麵前,“我們正好回去陪我媽吃晚飯,不急。”
薑稚月差點忘了這茬,無辜眨動眼睛,緊張地心情又被他勾出來了。
班主任出門打電話,屋裡剩下他們幾個,薑稚月悄悄拉住他的手,小聲再小聲地問:“你覺不覺得,我們像是早戀被抓包,老師請家長來喝茶?”
賀隨深色的瞳仁裡浸染著光,反握住她的手,“刺激。”
半個小時後,宋哲的姐姐趕到辦公室。年輕的女人,高馬尾,小臉白膚,很眼熟。
薑稚月目光幽幽,剜了眼小男友:快看,你的桃花妹妹。
宋荷的視線定格在賀隨身上,愣住半秒,隨即不解地看向班主任。
班主任伸出中指推眼鏡,順便解釋:“這位是薑晚的姐姐。”
宋荷的目光重新落回賀隨臉上,班主任也望過去,咳嗽一聲不知如何解釋,“這位是——”他記得薑晚的資料上還有個哥哥。
然而,下一秒“哥哥”清淡開口補充:“薑晚的姐夫。”
薑稚月:“……”
宋荷:“……”
班主任將前因後果給宋荷講解一遍,被塗塗畫畫的卷子擺在桌麵上,宋荷站在宋哲身邊,當著所有人的麵掐住小男生胳膊上的腱子肉:“誰教你欺負女生的?”
宋哲嘶了口氣,“疼疼疼。”
宋荷拎著他到薑晚麵前,按住弟弟的腦袋,“道歉吧。”
宋哲始終昂揚的頭被迫低下,衝薑晚九十度鞠躬,“對不起薑晚,以後我不會這麼做了。”
薑晚局促地站在原地,想讓他起來,又不知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