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步輕搖,來到仲禦史案前坐下,拿出香帕便去擦拭酒水,口中言道:“兄長,喝這許多水酒又有何用?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與其借酒消愁,不如設法以對。”
“設法以對?”仲禦史搖頭苦笑:“事到眼前,為兄還能如何?篡逆謀反之事,王司徒董車騎已經與葉歡勢不兩立,他不會放過我的,眼下,兄長隻能儘力保住你。”
“保住我?兄長你想乾什麼?”仲嬛聽了不由問道。
“趁著朝中審問還未估計到我,明日我便尋冰人為你談婚論嫁,兩日之內,要見分曉。”
“啊?”後者麵上一紅,隨即道:“兄長你這是什麼主意?兩日定我終身大事?”
“嬛兒,為兄也是走投無路,方才出此下策。所謂長兄為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一旦成婚,你便是彆人家的人,到時候就算要夷我三族,也不會牽連妹妹。”
“哥哥,你若是讓我這般嫁出去,那妹妹寧願與兄長同死,也不受此辱!”
仲禦史聞言一拍案幾:“長兄如父,容不得你多言,我心意已決!”
“好,好一個長兄為夫。”仲嬛點點頭:“兄長你若是一意孤行,妹妹今晚便用三尺白綾懸梁自儘,也省得兄長你為我操心!”
“你,你敢……”仲禦史說著右手高高揚起。
“打,你打,打死我也好。”仲嬛毫不退讓,更將玉麵送了上去。
高高舉起的右手在空中震顫幾下,看著眼前的妹妹,仲禦史始終下不去手!片刻之後終於一聲廢然長歎,高舉的手落下,拍在案幾之上。
“嬛兒,你我父母早亡,兄妹倆相依為命,為兄怎能見你……唉。”
“哥哥。”見兄長說的動情,仲嬛不由握住了他案上之手。
“我亦知兄長一片愛惜之心,可此事怎能行之?兄長你往深裡想一層,眼下局勢,你有此判斷,彆人豈能沒有,哪裡有人敢娶妹妹?難道你不管不顧,那我豈不生不如死?”
仲禦史聞言不禁一愣,想想仲嬛之言確有道理,他又是一陣連連搖頭。
“如此說來,難道為兄就沒有半點保全嬛兒之法?”
“兄長,其實妹妹今夜前來,就是要說此事的。”仲嬛說著起身,為兄長倒上香茶。
“你?你有什麼辦法?可解眼下之局?”
“我聽兄長提起過當年東都之事,晉陽葉家與十常侍之間,可謂勢不兩立!但葉將軍卻能為大局而與之有過合作,足見其必非氣量狹小之人?兄長何不親往拜訪?”
“我去見葉歡?”仲禦史訝然道。
“兄長,之前種種,皆在你對密旨深信不疑,且受了二人蠱惑。但除此之外,卻並無行差踏錯之舉,且李禦史審查之時,兄長並未為難,否則葉將軍未必能及時趕回……”
仲禦史聽到這裡,不由微微點頭,但隨即眼光一轉,看著妹妹就要出言。
仲嬛擺擺手道:“我知道兄長要說什麼,你是為了妹妹的安危,但此事眼下卻不宜再說了。畢竟不管來人是誰,都沒有傷害我分毫,隻是用我來要挾兄長罷了。”
“細細推之,多半是那李韜所為,可他是葉將軍的兄弟,多說又有何益?”
“李子寧!即使不是他,也與之脫不了乾係,卑鄙小人!”仲禦史恨恨的道。
“兄長,你說李韜卑鄙,可他畢竟忠於天子,與二人所為大相徑庭。”
仲禦史默然,仲嬛見了又道:“葉將軍當不會與李子寧一般,觀其過往所為,隻要兄長親承己過,據實而言,今後不再有過,想必他亦不會過分。”
“不會?嬛兒,你對這朝堂之爭,也看得太簡單了。葉悅之今日朝堂之上說了什麼?徹查天子死因!這便是一把懸於眾人頭頂之劍,隨時可以落下。”
仲嬛點點頭,稍稍猶豫片刻,還是道:“兄長說的我懂,因此妹妹還想了一個辦法,應該可以表達兄長之誠,倘若這也不濟的話,原本也就沒有還手之力。”
“辦法?什麼辦法?嬛兒你說說看,隻要能保住仲家上下,最少也要保住你。”
“這……”仲嬛欲言又止,觀其神情之間,頗有扭捏之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