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隸,新年剛至,春寒依舊料峭。
曠野中,一棵斜斜倒下的老樹,乾裂的樹身上長出了一段新芽。
微風吹過,新芽隨風搖擺,那抹嫩綠醒目,搖曳生姿。
不知從哪兒飛來一隻翠綠色的小鳥,落在樹乾上,不住轉著頭看向四方。
日頭升起,風漸漸停下,新芽不再搖曳,小鳥也沒有轉動頭,似乎睡了。
安靜了片刻,小鳥忽然睜開雙眼,展翅高飛,新芽開始有規律的震顫起來。一開始還是輕微的,漸漸的,幅度越來越大,跟著,整個樹乾抖動起來。
轟轟的馬蹄聲猶如春雷,響成一片,然後,又來了另外一片。
喊殺聲很快響起,馬蹄、弓弦,戰刀、勁弩,無數種聲音瞬間絞做一團。
八隻馬蹄在樹乾前交錯而過,隨著悶哼,一蓬鮮血灑了下來,染紅了新芽。
嫩綠色顫動著,掙紮著,但隻是徒勞,很快,它就被染成了一片血紅……
騎士重重的從馬上跌下,一口鮮血狂噴在樹乾上。乾枯的樹身很快吸收了血液,展現出詭異的色彩,再下一刻,又有士卒的身體直接撞上樹乾,將它壓倒。
曠野中,無數騎士的身影交織,他們揮舞著戰刀、挺刺著長矛,將致命的武器砍上、刺中敵人的身體。方圓十餘裡的土地上,到處是斑斑血跡。
這是場萬餘騎軍之間的對決,一方是西涼鐵騎樊稠所部,另一方則是嚴綱的白馬義從。大漢光禧七年的春天,司
隸戰場上的決戰終於展開。
董寧曹操聯軍從兩翼發動猛烈的攻勢,定邊軍且戰且退,洛陽城張濟、樂進投入全部主力發動反擊,將麯義的先登營趕出了外城。
對聯軍突然發動的攻擊,典韋陳宮的選擇是後退決戰,拉開縱深。飛熊軍與六曲聯手鉗製夏侯淵虎豹騎,另一側則是飛虎白馬對上了西涼鐵騎。
樊稠立馬與高坡之上,麵容沉肅的看著下方激戰,此刻戰局正逐漸進入膠著。
西涼鐵騎布出了一個巨大的雁形陣,既保持中路的衝擊力隨時發動突襲,兩翼亦有策應。西涼眾將在不斷總結戰陣之後,一致覺得此為最穩正之法。
“加入葉郎麾下不到一年,白馬的戰陣威力又有提升,先生說的對,戰機出現,就不可再拖。典韋多半是想拿下東都,再據城而守,不可給他這種機會。”
樊稠的目光遠眺,另一側的高地上,隱隱可見一隊白馬騎軍,那定是嚴綱。
麵對西涼鐵騎的雁行陣,白馬義從的應對是放開中路,切兩翼。五千精銳分做五隊,四隊在兩翼掩護奔襲,中路收縮,以遊擊之法牽製厚勢。
雙方的小隊對衝不時發生,正麵廝殺沒有任何花巧。在樊稠眼中,白馬義從的戰力比之聯軍之時又有提升,融合了鐵騎營的風格,他們更為強大。
樊稠隻能隱約的看見嚴綱,但後者憑借千裡鏡,對方臉上有幾顆痘痘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惜他不
會讀純,看不出敵將嘴角囁嚅在說著什麼。
放下千裡鏡,小心翼翼的交給親兵,後者仔細的將之放入一個獸皮套筒中。不仔細不行啊,校尉說過,這是他花五十兩黃金買來的,太貴了。
眼光落在另一名士卒手持的沙漏上,內中細沙已然流淌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