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老夫滾!”葉公須發一揚。
“滾滾滾,馬上滾!”葉歡如奉綸音,快步出院去了。
盯著兒子的背影看了一會兒,葉公搖搖頭對侍書道:“將門窗全部關上,老夫要靜思。”
“是,主家!”後者躬身領命,心中卻在想著,大公子,你到底要如何?
偏院,夫人房中,一襲白衣的袁鸞正在窗邊案前抄寫經文。十幾日深居簡出的生活,放下了家中很多瑣碎之事,此刻的她除了眉眼之間蘊含愁容,卻並無太多憔悴之狀。
“老天,夫君對我如此,我更不能隻為自身而想,他十幾年奮戰,多少次生死之間,也絕不能壞在我身上。”袁鸞想著,落筆有些重了,紙張輕響,竟是撕裂開來。
微微皺眉,剛要出言,卻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聽聲音就是貼身丫鬟搖紅。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人未到,聲先至,一派惶急。
“急什麼?慢慢說。”袁鸞輕道,昨日葉歡點了一間偏屋,她從未見過丈夫如此混鬨!但也不知是何心情,很複雜。
搖紅小跑進來,麵上帶著淚痕,進屋就跪下了:“夫人,當真不好了,主家在院中樹上,就要……就要……”
“就要作甚?”袁鸞的身軀微微站起,剛要問話,一陣聲音卻隨風傳來。
“鸞兒,當日成親之時為夫有過誓言,倘若相悖,天人共誅。我葉悅之一諾千金,今日你若不隨我回屋,為父死給你看!”
“啊?”袁鸞嬌軀忽的站起,口中輕叫出聲,誰也不會想到,葉歡竟會如此。
院中的老槐樹粗壯的樹乾上,吊著三尺白綾,葉歡兩腳蹬著樹乾,雙手緊抓白綾,一顆腦袋已經探了進去。再看樹下,跪滿了一地的人,不住喊著。
“公子,公子不可啊。”管家葉丁涕泗橫流,全部混在了一塊兒。
“將軍,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楚南等人滿臉通紅,青筋暴起。
“彆勸我,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絕不可言而無信,休要多言,夫人……”
“我告訴你們彆過來,誰敢靠近為夫三丈之地,我立刻上吊……”瞥見葉冬躡手躡腳的進了花叢,葉歡高聲喝道,不光是他,鄭毓秦思都在五丈之外,不讓接近。
“公子,公子,萬萬要念著太夫人和主家夫人啊……”葉丁說著以頭搶地,但見額頭上血跡斑斑。
“管家,管家,快點去請主家,去請主家。”楚南上前扶著,連忙道。
“對啊!”葉丁猛地起身,身軀晃了一下,飛身跑出兩步,便對楚南道:“千萬看好公子,看好公子。”
“彆廢話,快點去。”楚南急道,後者飛也似的去了。
“若蘭,若蘭,你快去勸勸夫君,這可怎麼得了?”紫菱也是急得淚流滿麵。
“我,夫君心意堅定,那裡勸得回來?”周若蘭亦彷徨無計。
今日葉公閉門讀書,太夫人和老夫人則去了南山神廟,一切當然是葉歡的安排。後世女人有什麼絕招?一哭二鬨三上吊,大公子這是兵行險招,反其道而行之。
“夫人來了,夫人來了。”一片混亂之中,搖紅的聲音雖小,卻令場麵安靜下來。
緊接著,袁鸞一身素裙,終於出現在視線中,她一路小跑而來,滿麵淚痕。
“鸞兒,慢著點慢著點,你們還不扶著夫人?”葉歡在樹上喊道。
周若蘭、紫菱、黃娟、綠蔓聞言全部跑了過去。
袁鸞穿過眾女阻擋,直到樹下三丈之地,抬頭道:“夫君,你先下來,怎可如此?”
“不,你不答應我,我今天絕不下來。”葉歡脖子一梗堅定的道。
“夫君你若如此,將置妾身與何地?”袁鸞說著,一雙珠淚流下。
“怕什麼?隻要鸞兒你不拋棄為夫,今日之事,誰敢嚼半下舌根,本公子饒不了他!”葉歡滿不在乎的道,看見葉丁聞訊又跑了回來,眼光看向對方。
“公子說的是,道理早已講得清清楚楚,夫人是我葉家內主,誰敢亂言?”葉丁胸膛一挺,環視眾人冷然道:“敢於言上者,按我葉家家法,驅逐出府,永不錄用!”
此言一出,眾皆凜然,葉丁神情一變,跪倒在袁鸞身前:“夫人,主家一片真心,天子亦頒下旨意,袁公路乃袁家逆賊,萬不能與夫人相乾……
袁鸞聞言,默然不語,場麵一時又安靜下來。
忽然,一個響亮的聲音從外間傳來:“爹,娘,孩兒回來了。”
眾人聽得清楚,不正是長公子葉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