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曲明說著對將軍一禮,剛轉身想起什麼,又對徐庶一禮方才去了。後者不禁跟在身後掀開車簾,隻見曲校尉落車上馬,一騎絕塵,去的飛快。
看著他並不雄壯的背影,卻充滿決絕的意味,徐庶點點頭,才放下車簾。
不是當道立寨,而是半山設寨,這是與兵法要旨不合的。一般而言,半山雖有居高臨下之優,但隻要被敵軍圍困,斷糧斷水,就是死地一處!
高順看不出來?徐庶絕不相信,以將軍的用兵,怎會如此?
曲明看不出來?也不可能,能在定邊軍當校尉的,軍事常識個頂個的如數家珍。
隻有一個解釋,將軍是故意的。為策萬全,曲明的二曲關鍵時刻就是棄子!居安思危,必要之時棄一部以保全軍,吸引曹軍有可能的圍攻,策應主力安全。
之前曲明在圖上的操作,足見他是看出高順的用意的。將帥之間,沒有一句言語,卻都已了然。看曲校尉的樣子,他的欣慰是純出自然,最重的擔子要由最強一部去挑。
不,不止是曲明,徐庶相信換了任何一軍校尉,站在剛才的位置,都會欣然往之。士大夫名節重於生命,對定邊軍官兵而言,軍人的榮譽勝過一切。
棄子又如何?不但要做,還要做到最好,曲明的背影明晰無比。
看見徐庶麵上的思索之色,高順輕輕點頭,沉聲道:“元直,但為全局,一隅之處,棄之如棄履,慈不掌兵,乃兵家第一要旨,不可猶豫半分的。”
後者聽了,深深的吸了口氣,頷首道:“將軍說的是,拿下六羊山,不但可防曹操那一手暗子,更有策應全軍之效,庶隻願,最壞的情況不會發生。”
“可以,不過六羊山之處,換了彆人去,一旦你我預想成真,有可能全軍儘墨!但曲明未必,順相信以二曲之能,曲光遠能把事情做到最好。”高順緩緩道。
“將軍定是深信曲校尉用兵之能,方有此言。”徐庶點頭。
“為將者不知下屬之能,便是失職。曲光遠論兵法未必是陷陣軍校尉之中最強,但就此戰而論,卻無人比他更為合適,元直你看著,他說不得還會給你我驚喜。”
“庶信將軍之言。”徐庶說著,將心中淡淡的情緒拋開,又道:“將軍,如此安排的話,意在敵軍不能同時對飛雲與陷陣下手,那敵軍兵鋒所指,會在何方?”
說完,徐庶自己陷入了沉思,高順並不接話,撫須沉吟,車廂內又安靜下來。
此時,曲明已經回到了自己軍中,當即下令全軍轉向,抄小道往六羊山而行。每個士卒背上,都背著包裹,看上去分量不輕,但見他們的腳步,卻沉穩有力。
“所有司馬曲長隊長,下去帶頭,告訴兄弟們,呼吸腳步不要亂,將軍讓我一天兩百裡,本校尉算過了,十個時辰,夠用了。”曲明策馬在全軍最後,身邊是二軍一眾軍官。
“夠用夠用,一個時辰二十五裡,對我二軍,輕鬆!”黑臉大胡子軍官第一個答道。
“哦,負重三十斤,也沒什麼,留下兩個時辰,分四段休息,將軍,讓我打個頭陣如何?”看見校尉眼光掃來,他急忙補充,隨即身軀一正請命道。
曲明沒好氣的白了對方一眼:“廢話,你特麼的不去,誰去?不過,你不能去。”
一言出口,看似詞不達意,但二軍眾人皆是點頭,看著大胡子的眼光亦有羨慕。
“哈哈哈哈……”大胡子仰天大笑,儘顯得意之情:“校尉,會用人啊。”
“本校尉會不會用人,要你說?”曲明不忿,接著卻道:“我們十個時辰,你把包裹給我的親衛隊,三曲要提前一個時辰到,本校尉到時,一切都要分明。”
“諾!不過包裹不給,九個時辰,三曲必到,能打的那種。”大胡子毫不猶豫。
“行行行,你厲害,快去吧,你自己給我巡遊全軍,提醒士卒呼吸之法。等到了地方,本校尉給你一壺晉陽佳釀,喝了就睡。”曲明點頭,又靠近對方壓低了聲音。
“真的將軍?”大胡子的表情一時間無比精彩,小心翼翼的問道。
“假的,你彆去。”曲明不屑。
“去去去,我去了校尉,說好了啊。”大胡子連連擺手,說話之間,已經縱馬前行。
盯著對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曲明方才沉聲道:“全軍按現有梯次,保持行軍速度,各曲之間,拉開兩裡距離,都去吧,明日日出之前,六羊山安營紮寨。”
“諾。”眾人齊聲應諾,紛紛策馬而行。
山間的羊腸小道上,一條長長的行軍隊列開始加速。從上方看下去,各部之間逐漸拉開了距離,但到了一定的長度之後,整個隊列的行進,又開始變得勻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