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彆大口喝,含一小口在嘴裡,一點點咽下去。”看到有的士卒奔跑之中解下水壺,大胡子不斷的高聲提醒,以他的經驗,眼光掃過,就能看清許多狀況。
第三次巡遊,他縱馬到了曲明麵前,放慢速度,跟在校尉身邊。
“校尉,馬上就要天黑了,視線不好,得稍稍放慢一些速度。我估摸著,第二次休息之後,會有一些兄弟會掉隊,調二十騎軍,帶上騾馬,跑不動的,先在路邊歇著……”
“讓騎兵沿途收攏,等他們恢複了體力,再趕上,否則會有危險……”
“我去,你安排啊,按你說的辦,行軍之時,一切你說了算。”曲明小喘著道。
“諾!”大胡子答應一聲,看看校尉,又有點擔心的道:“校尉,上馬吧,彆硬撐,你的左腿受過傷,時間太長,若是牽動了舊傷……”
“你有完沒完兒,我自己有數,快去傳令。”曲明不耐的道。
“照看好校尉,當年的老傷,讓兄弟們先治拖下了。”大胡子點點頭,對校尉身邊的親兵交代之後,方才縱馬而去,前方的士卒,此時已經在準備鬆脂火把了。
“娘的,話真多。”曲明嘀咕了一聲,腿上的老傷,說起來還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一路奔行,天色徹底黑下來之後,二軍第二次休息開始。士卒們將毛毯墊在身下,互相為同袍放鬆著腿部肌肉,包裹的鍋餅裹的嚴實,尚帶一些餘溫。
放在火把上考那麼幾下,就可入喉了,現在隻能吃上兩口墊吧一下,後麵還有好幾個時辰的路要趕。吃飽喝足是不能立刻長途行軍的,如今已經是軍中常識。
“校尉,舒服點嗎?待會兒還是騎馬吧,您有傷,兄弟們不會說的。”親兵蹲在曲明的足前,為他按揉雙腿,見校尉眉頭微皺,他便小聲說道。
“你彆聽胡子亂說,一點小傷,不礙事。”曲明搖搖頭。
“校尉,你是什麼時候受的傷,怎麼除了胡子大哥,我們都不知道?”親兵又問。
“哎,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我隨將軍討伐西涼北宮望叛亂,那一戰,咱陷陣單挑西涼鐵騎,一點兒也沒落下風。”曲明說著,火光掩映之下的麵容,有悠然之狀。
“西涼鐵騎?聽說很厲害的,校尉,他們比曹操軍強嗎?”親兵聽得來了興趣,又有幾個靠攏過來,當年哪一仗,校尉似乎很少提及。
“挺厲害的,不過和我們比,也不算什麼?當時,我還是個隊長,那一戰殺得是……”曲明說著忽然一頓,眼神流轉之中,儘是緬懷之色。
“昏天暗地,我們一隊五十三人,最後殺得就剩下兩個了,隊長是為我擋了敵軍一矛而死的。不過我們也殺了他們七八十人,騎軍又怎麼樣?”
曲明說著,抬手擦了下眼睛,隨即便道:“曹軍?好多年沒打過交道了,據說還行,但還是那句話,有我陷陣在,就是天下第一,這一次,要把他們打寒,打怕!”
“是!”周圍聽了,一片應諾之聲。
“校尉,怪不得我們都不知道了,那你說剩了兩個,還有一個是誰?”年級最小的親兵想了想,忍不住好奇心還是問道。
“哦,將軍身邊的大黑熊,那家夥也挺厲害嗎,一戰殺敵十七。”
“大黑熊?哦……”四周一片驚歎之聲,殺敵十七,都是騎軍啊。不過想想將軍身邊的那個巨人,倒也不奇怪了。
“最後半炷香,準備起行。”遠處,一個高亢的聲音傳了過來。
“好了,都好好歇著,還有不少路要趕了,想要聽故事,等打贏這一仗,本校尉慢慢給你們說,說上三天三夜!”曲明說完,身軀向後一靠,閉上了雙目。
也許是親兵剛才的問題,半炷香的時間,他居然做了一個夢。似乎回到了西涼戰場,隊長、什長,君侯,禿子,小六,一張張麵孔在對著他笑。
但當他伸手去觸碰之時,他們的笑臉卻有消散了,化作光點逐漸遠去。
“全軍起行。”有力的男聲響起,士卒們整齊劃一的收拾好行裝,軍列重新出發。曲明小跑著,忽然覺得剛才隱隱作痛的傷處,居然一點也不痛了。
“隊長,兄弟們,咱現在是校尉了,統領數千士卒,陷陣還是一樣的縱橫無敵!”心中想著,他的腳步是越發的輕盈起來,似乎根本不費力……
三更時分,帶著騾馬的胡子一曲,已經接近六羊山,接著月色,可以看見山形的輪廓。
“等等,郭子快來看看,那裡是不是敵軍的隊列?”領頭的軍侯看著遠方,停下腳步,揮揮手喊來一名士卒,方才的一瞬,他看見了遠處有火光一閃而過。
離得很遠,但經驗告訴他,自己不會眼花,難道,敵軍也來了六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