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羊山,曹軍士卒因為主將李典的到來,士氣大震。瘋狂的衝擊就沒有停止過,以至於從山腳到半山腰,整個山道之上,一片褐色,每一寸土地都被鮮血所浸染。
士卒們不顧一切的前衝,雙眼血紅,萬眾一心凝結成三個字,衝上去!
陷陣軍呢?敵人瘋,陷陣就要更瘋,以殺止殺,我們也是三個字,打下去!
李典矗立與山下的身軀有如雕像,一動不動,但冰冷的麵容,卻不能阻止心中的震顫。從軍十餘年,大小數百戰,從未有一戰,能夠比得上眼前的慘烈。
那已經不是兩隊士卒在交鋒了,而是兩支野獸在互相撕咬,縱使都是遍體鱗傷,誰也不願後退。體力、戰力、包括意誌在內,陷陣陳留,進行著全麵的較量。
似陳小何的那種自殺戰術,早已成了陷陣的主流,一旦在廝殺中受傷,每一個士卒都會毫不猶豫。他們要將居高臨下的優勢,發揮到極致。
抬頭看了一眼西垂的落日,李典眉頭微微皺起,馬上就要到黃昏了。天色暗淡下來,對攻擊一方更為不利,但眼下戰局依舊膠著,陷陣軍的士卒,就像焊死在山腰一樣。
且看似雙方都在瘋狂撕咬對方,但李典能看得出來,陷陣居然還有陣型,還有梯次。看上去他們是被戰鬥的氣勢所感染,卻隻能說,山頂敵軍並未不顧一切。
陳留營想要占下半山腰,從水源之處兩麵夾擊,陷陣則咬牙死守,不讓對方如願。
李典相信自己麾下閭丘校尉的判斷,倘若不能協作攻擊,單純正麵,他的親兵根本無法拿下水源之地。或者說,拿下的話,怕是要付出數倍與敵軍的代價。
慈不掌兵,戰場鐵律,身為大將的李典怎會不知?選擇在山腰與陷陣硬拚,是他分析形勢之後的最佳結果。唯有如此,陷陣心存顧忌,亦隻能死守,兵力優勢更能發揮。
最新軍情,敵軍的一曲援軍還在數十裡之外,他也不會讓之輕易到達。問題很簡單,隻要陳留營擋住陷陣後援,拿下六羊山,這一戰曹軍便可操勝局。
按敵軍的反應看,援軍來的稍慢一些,李典是有把握達到心中局麵的。一旦攻守易勢,沒有了高地的優勢,他甚至有可能抓住敵軍後援。
一舉擊敗陷陣,哪怕隻是兩曲數千士卒,對曹軍的軍心士氣鼓舞,將會無可估量。
且在親眼見到山間的戰鬥之後,李典更確認了這一點,麾下打的太不容易了。
無論你在戰前做出如何的估計,一切終要以實戰為準。
今夜又要徹夜攻擊了,麵對眼前的戰局,李典不得不做出準備。
水潭之旁的大樹上,聽著不遠處傳來的廝殺之聲,戴衝的右手已經深入了樹皮。雖然不能親見,但經驗告訴他,戰局激烈到了什麼程度,兄弟們都在拚命。
可他不能動,他要與水源共存亡,這是曲校尉給他下的死命令。
“司馬、司馬,下來,有同袍前來。”正在咬牙之間,士卒的聲音在樹下響起。
“同袍?哪個同袍?”戴衝心中一動,動作卻是毫不遲疑,從樹上滑了下來,下滑的途中他看見親兵身邊之人,已然雙眼一亮,那不是陷陣的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