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到甘寧麵前之時,蔡憂已然渾身染血,白皙的麵龐上,紅色的血跡更加醒目。他生著一雙鳳目,柔和的臉龐,頗為娟秀。
即使語速極快,但給人的感覺,卻還是慢條斯理,文質彬彬。
甘寧一笑頷首:“遠慮,來得快,打得好,甘某領典將軍軍令。”
說著,甘寧就要再度縱馬上前,可他的衣角卻被拉住了。那是一雙白皙的手,蔡憂的手,沒有青筋暴起,卻很有力量。
“將軍軍令,讓我護衛好甘寧將軍,若有閃失,砍我的腦袋。”說著一側頭:“五曲六曲回後陣休整,其餘各曲,自由作戰。”
拉住甘寧的同時,他還不忘指揮作戰,隨即轉頭,眼光堅定。
甘寧一皺眉:“什麼時候了,還講這個?本將軍上陣,有利!”
“什麼時候也得講軍法,我軍勇將眾多,眼下形勢膠著,將軍就是要再上,也得等下一時機,將軍若不聽勸!”蔡憂說著眉頭一揚。
“典韋將軍要治憂軍法,將軍不聽,憂橫豎是死,自刎!”
說到最後兩個字,語氣越發淡然,好像是在說彆人,而非自己。
甘寧目光與之對視,蔡憂絲毫不讓,後者胸口接連起伏幾下,傳喘氣道:“行,你厲害,聽你的,那我什麼時候上。”
蔡憂聞言笑了,笑容很是秀氣:“將軍眼光,自然看得出戰機。”
說著,笑容消失,切換為堅毅,他舉起手中戰刀:“八曲隨我,衝殺中軍,換周必將軍回來。”語音落,腳步動。
甘寧的親兵,則很是隱蔽的,給蔡憂豎了個大拇指。他很清楚將軍的狀態,連日廝殺,那般強度,實在是快要到極限了。
你真當甘寧的卸甲瘋是不知輕重?當日數番上陣,步戰無敵,背後是巨大的消耗,以至
於二十六斤的戰甲,都是沉重的負擔。
但下令突襲優勢的敵軍,甘寧必須以身作則!那不是軍法,而是定邊軍所有戰將的擔當,不敢身先士卒?你打什麼仗?
趙小芳勸不住甘寧,隻能攔在前麵,周必更勸不住,也沒時間。應該說整個蛟龍軍,除了諸葛瑾先生,沒人能阻攔將軍。
諸葛先生現在在蛟龍水軍大寨整軍,奇襲作戰,不會帶著他。
可蔡憂一到,言辭並不激烈,也不豪邁,一句自刎,就讓甘將軍乖乖聽話了。親兵急忙送上清水,為將軍檢查周身傷口。
戰將臨陣,什麼無傷,那是傳說,隻不過頂級武將會受傷罷了。看看甘將軍,衝殺與萬軍之中,身上不過十幾個小傷口。
“小子,彆以為本將軍看不見,我不是怕他,是他說的有理。”包紮傷口之時,甘寧不忘對親兵小聲言道,目光卻在……
隨著衝上的蔡憂移動,但見他一馬當先,戰刀揮舞,勇猛無比。
武藝高強?甘寧心中清楚,自己一個,能打蔡憂十個。隻不過說起博覽群書,博聞廣記,十個自己,也不如蔡憂!
以往在定邊軍,典韋將軍一旦有不懂的地方,就問將軍,葉歡總能給出答案。後來獨鎮一方,變成了陳宮,還有蔡憂!
此人乃弘農名門之後,自幼便有才名,後投筆從戎,入虎衛軍!
聰明,冷靜,日後是大將之才。這是典韋將軍對之,直白的評價。
“比?陷陣一軍有邱澤,我虎衛也有蔡憂,除了武藝,沒有缺點!”這句話,則是典韋在酒後說的,當時極為認真。
按典將軍的說法,我不讓他當一軍校尉,甚至不想讓他當校尉,是要保護他!定邊軍身先士卒的毛病,是改不掉的。
甘寧敬佩典韋,熟悉虎
衛軍,自然也知道這些曲長。就拿方才那一陣廝殺來說,那般情況下,還能找到絕佳時機,豈不是將才?
且這個家夥不是一般人,一諾千金,他說自刎,是真的敢乾!
聰明,體現在戰陣之上,眼前的混戰之中,蔡憂總能第一時間找到敵人陣型薄弱的地方,戰術的轉換,時機把握,無可挑剔。
“蔡遠慮,你可得把自己看好了,否則寧無法對典韋將軍交代。”甘寧心中想著,居然閉上了雙目,呼吸變得很是悠長。
“我軍勇將眾多,現在不是時候,將軍當要等待戰機出現。”真正令甘寧欣賞的,是這句話,他當然能聽懂,蔡憂的意思。
率領虎衛軍一陣衝殺,蔡憂很快來到了周必身邊,八曲士卒迅速的替換一軍。後者想要再上,背後一緊,又被人拉住了。
回頭一看,目露凶光,那一刻,周必的眼神,似乎要擇人而噬。
但轉換的也快,嘴角一翹道:“憂哥,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