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雲歸和江少辭接下來兩天又去了外海,這次他們長記性了,隻挑著二階魔獸打。三月十八日大比,牧雲歸需要養精蓄銳,所以最後一天他們沒有出去,而是在家裡調整。
雖然隻有三天,但牧雲歸實力大為增長。她修為沒什麼變化,但戰鬥技巧和戰鬥策略今非昔比。三月十七那天,牧雲歸照例起床熱身,然後坐在廂房中,一場場複盤這些天戰鬥,將失誤和總結分門彆類寫在筆記上。
牧雲歸寫到一半時,聽到外麵傳來叮叮當當聲音。江少辭又在搗鼓帶回來魔獸材料,他始終不甘心每天隻能繞著結界走一小段路,想儘辦法折騰空間法器。牧雲歸已經習慣了,她合了窗戶,繼續複盤經驗。
這些天因為頻繁使用法訣,牧雲歸功法熟悉了很多,施法前不再需要回想口訣,已到了心隨意動、如臂指使地步。天色漸漸昏暗,牧雲歸將明日需要東西放在屏風後,最後修煉了一個大周天,就安心睡覺去了。
可能是準備充分,牧雲歸入睡時非常平靜,毫無明日要參加一場隻能贏不能輸比賽緊張感。她在睡夢中隱約來到一個覆滿白雪地方,入眼天地一色,千裡冰川,萬裡雪飄,北風揚起一陣陣碎瓊。
牧雲歸四顧,心生茫然,她出生在海島上,從未見過雪,這是什麼地方,她為什麼會夢到這裡?
這時候天邊傳來一陣清啼,牧雲歸抬頭,看到一隻冰藍色鳳凰在天際盤旋,它在天空繞了兩圈,忽然朝冰雪深處飛去。牧雲歸不知道這是哪裡,鬼使神差跟在鳳凰身後,往冰川腹地深入。
冰鳳凰飛極快,眨眼間就看不見了。牧雲歸本能覺得不能跟丟,但是人跑步再快也有局限,眼看鳳凰已經變成一個模模糊糊白點,牧雲歸心急,忽然從雪地上躍了起來,一步三丈,踏雪無痕,像朵羽毛一樣飛快從積雪上掠過。
她感覺自己身體從未如此輕盈過,腳尖輕輕一點就能騰空,四周風極大,她順著風勢滑翔,即將落地時在雪地上一點,身體再一次浮空而起,禦風而行。牧雲歸衣袖被風吹得鼓起,飛鴻踏雪,衣帶當風,姿態看著悠然,但飛行速度卻極快。
牧雲歸終於再次看到了鳳凰,冰霜鳳凰停在一塊冰石上,正在梳理羽毛。牧雲歸想要上前看看鳳凰模樣,然而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尖銳聲音:“今日啟元四千二十年三月十八,卯時,晴,西南風。每日叫醒你不是夢想,而是我,起床啦起床啦,再不起太陽曬屁股啦!”
牧雲歸睫毛動了動,抬起手背,無奈地覆住眼睛:“它詞庫到底是誰設置,未免太豐富了。”
傀儡人倒騰著小短腿,歡快地奔跑在院子中,全方位播放立體環繞音。牧雲歸正在整理衣服,突然聽到外麵窗戶開了,隨即什麼東西砸下來,傀儡人三百隻鴨子一樣聲音霎間停了。
牧雲歸輕輕笑了笑,披上外衣,係好腰帶,把每一顆扣子都壓好撫平。她打開門,屋外陽光明媚,春光大好,又是全新一天。
隻除了站在正房窗前,渾身都散發著低氣壓江少辭。
江少辭昨夜很晚才睡,剛合眼沒一會就被這個垃圾吵醒。江少辭臉色都是黑,冷冷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搗亂倒是一把好手。我看把它嘴卸掉吧,保持安靜就是它能發揮最大價值。”
傀儡人躺屍在地上,靜悄悄一動不動,仿佛已經關機。牧雲歸看了一眼,終究不舍得,說:“它被人設置成這樣,也不能怪他。你如果不舒服話就繼續睡吧,典禮我自己去也無妨。”
今日是大比第一天,四大家族要在祈仙島舉辦盛大開幕典禮。江少辭又冷冰冰掃了傀儡人一眼,一字一頓道:“滾遠點。”
傀儡人軲轆一聲從地上爬起來,小短腿倒騰從未如此快過。牧雲歸說著讓江少辭補覺,但江少辭還是換衣服出門,和牧雲歸一起參加典禮。
祈仙島在內海中央,一大早內海就忙碌起來了。他們兩人登上飛舟,江少辭挑了個避光位置,靠在椅背上,闔目補眠。
他安靜靠著,脖頸修長,臉頰白皙,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朦朧陰影。他顏值夠硬,即便一夜未睡也不影響他好看,反而給他增添一種陰鬱美。
牧雲歸沒有吵江少辭,安靜看外麵雲。祈仙島越來越近,飛舟上人也多了起來,噪雜聲不斷。飛舟撥開雲浪,氣勢恢宏地停靠在碼頭前,飛舟上人頓時爭先恐後往外走。牧雲歸輕輕拉了拉江少辭衣袖,輕聲說:“江少辭,醒醒,我們到了。”
幾乎牧雲歸一出聲,江少辭就睜開了眼睛。飛舟上聲音嗡嗡,江少辭壓根沒有睡著。他已經被磨得沒脾氣了,他朝外看了看,起身道:“走吧。”
自從仙跡斷絕,島上已許多年沒有這樣盛事了。雖然觸響警報元凶還沒有抓到,前幾天祈仙島還發生了塌陷事故,但今日一早,各家各戶還是盛裝出門,全副武裝來祈仙島參加典禮。
現在時候還很早,但祈仙島已經人山人海,血統高富人家聚在一起,相互寒暄吹捧,而其他血統低窮人也各有各交際圈子。小孩子們趁父母不注意,飛快在場地中亂跑,呼朋引伴,熱烈地爭論即將到來小組賽。
而還有些更風光人,比如東方漓這一類,一露麵就被人圍起來。東方漓可是這次奪冠熱門人選,如今島上無人不知,東方大小姐睡了一覺後突然打通靈竅,不光性情變得溫柔大方,連修為也飛速提升。眾人都覺得這次大比就是給東方漓、南宮玄這些少爺小姐造名聲用,所謂天階功法,一開始就是內定給東方家或者南宮家獎勵,要不然,那些長老怎麼舍得把這麼重要功法拱手讓人。
除了東方漓,南宮家那邊也非常熱鬨。南宮玄今日跟在南宮彥身後,往常他在家族中毫無存在感,但是今日眾人來找南宮彥寒暄時,都會若有若無問一句南宮玄。南宮夫人眼刀都快把南宮玄紮穿了,南宮玄毫不在意,他視線不斷梭巡,終於,在角落找到了那個他朝思暮想身影。
牧雲歸穿著一身白衣,安安靜靜站在邊緣。世界喧嚷雜亂,唯獨她清淨不染。南宮玄眼睛亮了,正要過去,忽然見一個人穿過人群,走到牧雲歸身邊。
對方清瘦頎長,卓然不群,一身黑衣頓時將他從人群中剝離出來,仿佛是混沌世界中最濃墨重彩一筆。更諷刺是他身上這套衣服還是原本屬於南宮玄生辰禮物,南宮玄眯了眯眼睛,對這個來路不明少年忍耐已經到達頂峰。
南宮玄盯著另外一邊,目光極其不善,都沒有注意周圍動靜。他袖子忽然被人拽了一下,南宮玄回神,發現南宮彥正含笑看著他,東方汐一家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了。
東方汐臉色不是很好,東方漓站在母親身後,明豔大方地對南宮玄笑了笑。南宮夫人一臉幸災樂禍,南宮彥依然端著他最常見文雅笑意,說:“阿玄,還不快給嶽母問好。”
南宮玄反應過來,趕緊給東方汐行禮,東方漓也甜甜地喊南宮彥“伯父”。場上很快變得和樂融融,南宮玄早習慣了這種應酬,但是今日,他卻心神不寧,頻繁走神。
南宮玄沒忍住,再一次朝牧雲歸方向看去,發現那個地方已經沒人了。南宮玄心中悵然若失,而耳邊東方漓還刻意拿捏著嗓子,發出一陣陣嬌俏笑聲。南宮玄垂下眼眸,心裡膩煩極了。
此刻牧雲歸和江少辭正在外麵兜圈子。江少辭對島上人不感興趣,反而對祈仙島祭壇頗有興致。正好還有時間,牧雲歸就陪著他,繞著祭壇走動。
祭壇極大,裡麵人正忙著做最後檢查。江少辭站在外麵看了一會,問:“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