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雲歸默默看著他,他一邊挖甜食一邊說這些陰惻惻的話,看起來非常割裂。
牧雲歸沒有再問,她悠悠歎了一聲,說:“我知道。我娘也說,情愛如荊棘,心不動則不傷,心若動則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我並不是為了南宮玄傷心,我憂心的,另有其事。”
“哦?”江少辭咬了一口甜膩膩的糖霜,問,“怎麼回事?”
牧雲歸又歎氣,她少有這麼低落的時候,但今天一天,她歎的氣比往常一個月都多:“今年島上恢複了大比,報名費非常高昂。我在愁怎麼湊報名費。”
江少辭沒有體驗過這種煩惱,任何比賽隻有彆人求著他去的,從沒有他想去卻被門檻攔住的。也是牧雲歸說,江少辭才知道,原來報名還需要費用。
江少辭問:“獎品是什麼?”
如果獎品值錢,試一把無妨;如果獎品不值錢,那白費這功夫做什麼。
牧雲歸不知不覺坐正了,認真說:“若是往常便罷了,但今年的獎品裡新加了一本《乾坤天機訣》和一根玉鳳簪。”
江少辭正在挖糖,聽到那個名字,他愣了下,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功法?”
牧雲歸拿出課堂筆記,將複刻的五件獎品投影放出來,說:“就是這個。”
江少辭看著那本緩慢旋轉的書冊,像是被傷害到眼睛一樣,忍耐地撇開臉:“字可真醜。”
“人家是天階功法,你看字做什麼。”牧雲歸手按在《乾坤天機訣》的投影上,把它轉過來,擰眉道,“也沒有很醜啊。龍飛鳳舞,力透紙背,這種筆跡一看就是高人。”
江少辭近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垃圾,彆用。”
牧雲歸奇怪地瞅著他,問:“為什麼?”
江少辭語塞,他薄唇微微抿起,實在不好意思說,這是他年少無知時編的。
那時候他十二三歲,狂的不行,自覺看穿了天機奧秘和靈氣運行規則,所以自己編了一本修煉法訣。等江少辭後來想起,每一天都恨不得穿回過去掐死那個乾蠢事的人。他隻恨世界上沒有後悔藥,他明明都把那本冊子燒成灰了,為什麼還流傳下來了?
江少辭頓了頓,又頓了頓,若無其事說:“這本法訣一看就蠢,你要是真想修煉,還是換一本吧。”
牧雲歸默默看著他,他又開始了。凍傷腦子竟然這麼難痊愈的嗎?
牧雲歸沒有和病人較真,體貼道:“我沒有想換法訣,我的目標,其實是這根玉鳳簪。”
江少辭不得不說長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他不用再麵對年少時的蠢事了,他光看那本書的封麵都覺得折磨。江少辭飛快掃了眼玉簪,微微挑眉:“這根簪子是什麼來路?”
他怎麼覺得,這個雕刻風格有些眼熟?
不想還好,一開了頭,江少辭越看越覺得這根發簪像北境那些人裝逼的風格。沒想到,牧雲歸接下來正容道:“這是我娘的遺物。”
江少辭怔了下,牧雲歸端正坐著,膚色如雪,雙眸剪水,眼底隱隱含著水光:“這是母親的發簪,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拿到。”
江少辭沉默,片刻後頷首:“若是為了它,倒值得一試。”
牧笳是萬年來除了天啟,唯一到達這裡的活人——江少辭不算。江少辭也想知道,如何出去。
或許,牧笳的遺物上有線索。
手裡的甜點已經見底,江少辭遺憾地放下盒子。他瞥了眼牧雲歸,說:“彆哭喪著臉了,你不是說捕捉魔獸也可以兌換積分麼,明天去看看。”
這也是牧雲歸的想法,她上午要上課,捕捉魔獸是她唯一的收入來源。不過,聽江少辭的話音……牧雲歸不由看向江少辭:“你也要去?”
“不然呢,你一個人能成事?”江少辭涼涼掃了她一眼,往自己屋內走去。他走了一會,又折返回來,將甜食盒子放在牧雲歸窗台上:“吃沒了,記得明天去買。”
牧雲歸低頭看看被挖的一乾二淨的紙盒,再看看一本正經的江少辭,喃喃自語:“這是我自己做的……”
牧雲歸記得上次她足足做了八個,她一個都沒吃,現在竟然沒了?
江少辭微怔,隨即眼睛都亮了:“那就更簡單了。需要什麼,明天一起準備齊全。”
江少辭生來最是傲氣,誰的顏麵都不看,從不為五鬥米折腰。
除非包吃包住包零食。
東方漓並不知道,她好心對男主獻殷勤,竟然被男主定義成“侮辱”。對於一個地位低微卻又自尊心強的龍傲天男主而言,僅是從未婚妻的豪舟上走下來,都是在折辱他的男子自尊。
然而東方漓還蒙在鼓中,一無所知。她享受著眾人的豔羨走入學堂,進教室後,她本想親自陪著南宮玄去座位,但是南宮玄一進門,眼睛驟然亮了,立即往窗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