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父親(2 / 2)

周圍到處都是年輕鮮活的少年少女,他們負著劍,到處比對法器,尋找符籙,連路邊跑過的凡人小孩子都在玩打魔獸的遊戲。而江少辭卻被牧雲歸拉著,逆著人流跑遠,去一家小店裡尋找元宵怎麼做。

背後才是江少辭熟悉的修仙世界。修仙界向來如此,任何事情都有目的,連慶典也帶著示威和戰鬥的味道。不像是凡人,僅因為月亮圓了,積雪化了,就要準備一係列的節日。

但江少辭還是被牧雲歸拉進一個陌生的店鋪裡,聽她詢問須發斑白的老店主,元宵怎麼做。最後,兩人提著大包小包的食材出來,江少辭看著手裡各種材料,喃喃自語:“一個白胖團子而已,竟然要用這麼多東西嗎?”

牧雲歸認真地記下了做元宵的步驟,她聽到江少辭的話,詫異問:“你既然吃過,竟然不會做?”

這話說的,江少辭都不知道該怎麼回。他頓了下,幽幽道:“很多人練劍法,也未必知道劍法怎麼寫吧。”

牧雲歸一想,倒也是,她就看不出來劍法是怎麼寫的。牧雲歸找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將原材料都收回儲物空間,感歎道:“你知道好多凡間的習俗,連元宵材料都能說個大概。”

江少辭隨口說:“我以前生活在凡間……”

江少辭說到一半,忽然停下。牧雲歸將吊墜收回衣服裡,聽他不說了,詫異地抬頭:“然後呢?”

江少辭終於想到哪裡不對勁了,他六歲之前生活在凡間,所以知道人間有過節的習慣。但如果牧雲歸的母親真如他猜測,來自北境,那牧笳是怎麼知道凡間的節日的?

江少辭搖搖頭,他頓了會,問牧雲歸:“往年月圓時,你母親會給你做獨特的吃食嗎?”

牧雲歸搖頭:“不會。怎麼了?”

看牧雲歸對元宵一無所知的模樣,想也知道她從沒見過。那這就奇怪了,牧笳知道上元、中秋等節日,卻不和女兒過,而且連看燈都會弄混。這不像是親身經曆,更像是道聽途說。

牧笳能將這些事記這麼多年,可見她和凡人關係匪淺。但北境最重視血統,凡人是比北境平民更卑賤的血脈,牧笳怎麼會和這些扯上關係呢?

江少辭困惑了,牧笳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多,她到底是什麼身份?她出現在天絕島,到底是意外還是預謀?

江少辭搖頭示意沒事。牧雲歸以為江少辭又是例行突發奇想,也沒有放在心上。有儲物空間就是方便,他們兩人又恢複兩手空空,一身輕便地去逛街。牧雲歸需要幾樣防身法器,兩人往姑胥城最大的法器閣走去。小二聽到他們的來意,殷勤地將他們往二樓引:“防身法器都在二樓,兩位仙長樓上請。”

牧雲歸和江少辭上樓,正巧此刻有一行人從二樓走下。對方足有五六人,察覺有人過來,侍女侍衛立刻防備,牢牢保護著最中間的少女。

雙方錯身而過,走在最中間的白衣少女忽的頓住,停在樓梯上轉身,看向上方的牧雲歸。牧雲歸已經走上樓梯,她低頭望了那行人一眼,就跟店小二離開了。

侍女圍到慕思瑤身邊,警惕掃向上方,低聲問:“郡主,怎麼了?”

慕思瑤是默認的王女,不光要苦練修為,風土人情也是儲君教育重要的一環。慕策這次派慕思瑤出來,一方麵是自己騰不開身,另一方麵,也是存了鍛煉慕思瑤的心思。

北境與世隔絕,自成一體,北境民眾可以對外界毫無概念,但君主不行。因此慕思瑤來到無極派後,除了完成王叔交給她的任務,也在很積極地探索少華山,遍訪姑胥城,甚至去劍穀關見識外界的魔獸。

今日,她想看看外界的煉器水平,便來了姑胥城最負盛名的法器閣。沒想到,竟然在這裡碰到一個很奇怪的女子。

慕思瑤依然盯著牧雲歸離開的方向,輕輕擰眉:“無事,走吧。”

慕思瑤說完便抬步離開,侍女們又看了看樓上,快步追上郡主。

此刻法器閣二樓,店小二也在沒話找話:“仙子,你和剛才那位貴客認識嗎?”

牧雲歸不動聲色,問:“怎麼了?”

店小二殷勤說道:“沒什麼,就是好奇。那位貴客不知道什麼來路,派頭大得很,根本不讓外人靠近,連侍女都高冷的像是世家小姐。小的見您和那位貴客長得像,還以為你們是親戚呢。”

牧雲歸腳步頓住,眼睛一瞬間抬起來:“我們長得很像?”

牧雲歸突然停下,店小二不明所以,嚇了一跳。他飛快掃過事不關己的江少辭和莫名沉著臉的牧雲歸,忐忑道:“是啊。雖然那位貴客蒙著麵,但從背影看,你們兩個跟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仙子,怎麼了?”

牧雲歸冷著臉不說話,江少辭對店小二說:“剩下的我們自己看,你走吧。”

這段時間姑胥城忙,店小二是臨時雇傭過來的凡人,不敢得罪這些修士,一得了話趕緊走了。等人走後,牧雲歸問:“我和她很像嗎?”

江少辭點頭,如實道:“長相看不出來,但氣質風格是一個調調的。”

都頎長輕靈,清冷精致,連身材都是一樣纖細玲瓏類型的。若牧雲歸換身純白衣服,帶上麵紗,那就更像了。

牧雲歸若有所思,她每天都對著自己的臉,沒什麼感覺,但外人的第一反應最真實。店小二說她們倆很像,連江少辭都說氣質相近,看來,她和那位慕思瑤郡主確實有些共通之處。

難怪她之前覺得慕思瑤麵善,莫非是因為慕思瑤像她自己?

牧雲歸也馬上想到了自己的母親,牧笳。母親從未提過父親是誰,牧雲歸從小得到了母親雙倍甚至更多倍的愛,並不覺得自己的童年有什麼缺憾。但就算牧雲歸對身世並無執念,也不可否認,她應當有一個血緣上的父親。

莫非她的父親,竟來自極北之境嗎?

因為這個插曲,牧雲歸沒心思看法器,很快就回門派了。秋色越來越濃,天一日短似一天。廚房裡點著燈,牧雲歸站在案板邊,無聲揉著麵。

她心裡有事,並沒有注意手上的動作。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你再揉下去,元宵就沒法吃了。”

牧雲歸一驚,發現江少辭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牧雲歸終於放過被揉了很久的麵團,說:“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吃的。”江少辭拎起一雙筷子,輕輕戳了戳麵團,問,“還在想慕思瑤的事?”

牧雲歸沉默,江少辭揪出一團麵,按照自己模糊的記憶慢慢捏元宵:“你想去找你的父親嗎?”

牧雲歸靜了片刻,輕聲說:“如果我說不想,會不會顯得很絕情?”

“不會。”江少辭將芝麻放到麵皮上,他看了半晌,終於想起來少了什麼東西。江少辭拿起糖罐,隨意道:“想找就找,不想找就當沒這個人。本來他也沒養過你,不配當你的父親。”

牧雲歸浮躁了一天的心緒慢慢平靜下來。是啊,就算知道自己可能和極北有關係又如何,她跟母親姓牧,母親多年來一個字都沒有提過他,臨終前也沒交代尋什麼人,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和牧雲歸有什麼關係呢?

牧雲歸豁然開朗,困擾她一天的難題徹底解開。她看到江少辭的動作,忍無可忍打開江少辭的手:“夠了,你在你的糖裡加一點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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