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是六星強者,上下山算什麼,掌門一步就跨下來了。”
弟子喃喃點頭:“倒也是。不愧是高人啊!”
牧雲歸仰頭望向雲端,太阿峰巍峨高聳,幾乎看不到頂,牧雲歸由衷感歎:“我從未見過這麼陡峭的山,難怪以劍為名。隻有真正的世外高人,才敢住在這種地方吧。”
江少辭也看著那座山峰,極輕地笑了一聲:“是啊。”
牧雲歸原來還不懂,為什麼無極派大部分事務都落在赤霄峰身上,掌門真的不怕大權旁落嗎?直到她親眼看到了太阿峰,終於明白了。
以太阿峰的陡峭程度,確實不適合置辦大型辦事機構。先不說太阿峰上有沒有足夠的地方修建宮殿,就算有,恐怕普通弟子也爬不上去。
正是因此,他們學習摘星步的地方才會定在赤霄峰。
赤霄峰承辦這次授課活動,近水樓台先得月,赤霄峰也安排了很多自己人進去“切磋學習”。南宮玄對殷城一行勢在必得,他雖然已經得知劍骨劍訣的位置,但技多不壓身,多學一門雲水閣的功法總沒壞處。
所以今日南宮玄也來了。東方漓早就從係統中得知了殷城的奇遇,不甘落後,也跑來學習摘星步。場地中足有一百多人,南宮玄最開始沒注意,等到授課開始時,他才從人群縫隙中瞥到了牧雲歸。
南宮玄狠狠一驚,牧雲歸怎麼也在?他不是和她說過,這次大比不簡單,讓她不要參加嗎?
但雲水閣的弟子已經在上方說話了,南宮玄沒法離開,隻能強壓著擔心,等課程結束後再去找牧雲歸。
東方漓一直關注著南宮玄,自然也發現了南宮玄的目光。東方漓朝後掃了一眼,悄悄在心中問係統:“係統,白月光也在。怎麼辦?”
“什麼都不要做。”係統說,“她會死在殷城曆險中,你非但不能打擾,還要極力促成這件事。”
事到如今,東方漓已經放棄頂替白月光了。東方漓原本不甘心男主始終掛念著白月光,畢竟誰願意自己丈夫終身懷念著另一個女人呢?她最開始想取而代之,天絕島就是最好的機會,奈何屢次失敗,反而讓男主越來越放不下牧雲歸,以致於都和東方漓生出嫌隙。東方漓不敢再冒進,隻能遺憾放棄取代的想法。
反正牧雲歸不長命,就算東方漓不動手,牧雲歸也遲早要死在劇情中。書中原主同樣加入無極派內門,但嫌棄去殷城又苦又累,便沒有參加那次任務,導致錯過了機緣,也由此開啟了她後半生的悲劇。
東方漓想到殷城,不由摸了摸衣袖中的玉佩。這是原本屬於男主,卻被她搶過來的劇情道具。東方漓手指蜷縮了一下,問:“我去殷城,真的能拿到機緣嗎?”
“可以。”係統說,“南宮玄能,你為何不行?到時候你寸步不離地跟著他,等到了地方,我有辦法。”
東方漓眉尖越皺越緊,那可是男主啊,男主都九死一生才拿到機緣,如果換成東方漓,會不會死無葬身之地?東方漓很猶豫,低聲說道:“要不還是將玉佩還給男主,他吃肉,我跟著蹭些湯好了。”
係統聽到冷笑:“天真。你以為你向他示好,他就會接受你?以他的多疑,他隻會殺了你,這樣就再沒人知道他得到了機緣。你已經拿到最重要的道具,拚一把就是康莊大道,若是你退縮投誠,隻會害了自己性命。”
東方漓聽到這裡徹底死了心,老老實實聽雲水閣傳授摘星步的要點。現在多學一門技法,將來逃跑還能快些。不過,東方漓心中也生出一絲疑惑,這個係統,真的是戀愛攻略係統嗎?
監視男主行動,搶男主機緣……這怎麼看,都不是為了戀愛吧。
雲水閣的大師姐講完摘星步的口訣,然後就讓眾人練習。她們幾個師姐妹從人群中走過,糾正下麵這些土老帽。雲水閣大師姐看著劍修們笨拙的動作,暗暗翻了個白眼。她不懂,這麼精巧的步法,為什麼要教給這群愚鈍蠢笨的劍修。
但閣主有令,大師姐縱有千般不樂意,也得過來授課。她耷拉著臉,巡邏到最後方時無意一瞥,頓時大吃一驚。
那裡有一個女子,步伐輕巧靈活,才上手就已經掌握了摘星步的要義。其輕巧程度,甚至在學習了十來年摘星步的雲水閣弟子之上。
大師姐第一反應就是懷疑這是北境的人,悄悄混在無極派的隊伍中偷師。然而她留意了很久,那個女子身上穿著外門服飾,和周圍弟子也認識,看起來確實是無極派之人。
大師姐暗暗道了聲見鬼。之後她忍不住關注這個女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的時間長,出現了幻覺,大師姐甚至覺得這個女子不僅會摘星步,行動中甚至有攬月步的影子。
這可是親傳弟子才能學習的高階功法,怎麼會出現在無極派的一個外門弟子身上?
大師姐驚詫不已,與此同時,南宮玄也心神不寧。好不容易課程結束了,南宮玄立刻擠開人群,往牧雲歸那個方向跑:“牧雲歸。”
牧雲歸正打算回學舍,聽到聲音回頭,見南宮玄推開人群,艱難擠到她麵前。周圍人抱怨紛紛,看到南宮玄身上的內門服飾才勉強按捺住,沒有發作。南宮玄心情也不愉快,他沉著臉問:“我不是讓你不要參加嗎,你為何還是來了?”
裘虎剛才怎麼都學不會摘星步,正巴在牧雲歸身邊抱大腿。聽到這話,裘虎立刻不高興了:“雲水閣授課是多難得的機會,你憑什麼不讓牧師姐來?”
周圍正在離開的外門弟子看到南宮玄身上的衣服,也輕聲議論:“是啊,人家靠實力打到一百名以內,憑本事得到的機緣。某些內門跑過來蹭課就算了,還不讓正主來,真是笑話。”
南宮玄深吸一口氣,說:“雲歸,我知道這些話你聽起來不舒服,但我是真的為了你好。到此為止,以後,你不要再來了。”
內外門涇渭分明,等級懸殊,外門子弟雖然不敢找內門的麻煩,但並不代表沒有怨念。一聽南宮玄這話,周圍人冷笑,指指點點:“憑什麼啊?”
“是啊,就這還內門呢,連外門的機緣都搶。”
南宮玄就當周圍的非議聲不存在,始終盯著牧雲歸。他是真的想救牧雲歸,她最是通情達理,一定能分辨出來。
牧雲歸確實感受到了,南宮玄語氣不怎麼樣,感情卻很誠摯。然而,這終究是牧雲歸的事。
牧雲歸平靜地看著他,說:“南宮師兄,這是我自己的決定。”
南宮玄一聽,心都涼了。他正要再勸,旁邊悠悠插過來一個聲音:“南宮玄,你是她什麼人,憑什麼對她指手畫腳?”
南宮玄聽到這個聲音,反射性上頭。他陰鷙地笑了聲,聲音裡結著冰碴子,說:“我和她一同長大,曾答應了她母親好好保護她。你說,我夠不夠資格?”
江少辭本來很悠閒,聽到牧笳後他眼中的笑意迅速褪色,心情驟然陰沉起來。牧雲歸見許多人朝這裡看來,趕緊拉住江少辭胳膊,輕聲說:“好了,我們走吧。”
這裡是赤霄峰,沒必要在這裡和南宮玄起衝突。江少辭如何不知道,他身份危險,普通弟子不認識他,但高層指不定見過他的畫像,若是碰麵就麻煩了。
但南宮玄提起牧雲歸的母親,還一副他們是青梅竹馬長輩祝福的口吻,江少辭真的沒法忍。牧雲歸又拽了拽江少辭的衣袖,江少辭按住牧雲歸的手,回頭,冰冷淩厲地盯著南宮玄:“和她一同長大的人有很多,不缺你這一個。你的小師妹在後麵等你,你還是關心你真正的師妹以及未婚妻去吧。以後,不要再來打擾她。”
江少辭說完拉著牧雲歸走,南宮玄注意到他們的手,臉色驟沉,伸手就要來拉牧雲歸。江少辭真是忍無可忍,劈手奪過旁邊人身上的佩劍,手腕一轉,凜然指向南宮玄心臟。
南宮玄腳步頓住,不得不後退,躲過江少辭這一劍。江少辭手中的劍雖然套著劍鞘,但勢頭極強,被打在身上不亞於利刃。
南宮玄有些狼狽地躲開,周圍頓時爆發出一陣抽氣聲。熱愛八卦是人的天性,現在還動了武器,圍觀群眾們更興奮了。已經出門的人也不走了,一個個伸長脖子往裡麵張望。
南宮玄自從進入內門後無往不利,被師兄們譽為明日之星。久而久之,南宮玄也覺得自己是驚世奇才,天命之子,然而現在他卻被外門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逼退一步,還當著牧雲歸和眾人的麵,南宮玄如何能忍。南宮玄也沉下臉,拿出自己的佩劍,道:“我屢次讓著你,你卻得寸進尺。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了。”
江少辭單手握著劍,隨意換了個手勢,輕笑一聲:“好啊,你來便是。”
這是他有記憶起就握在手裡的東西,多年來已深入骨髓,比他的手臂更密不可分。在江少辭握著劍的時候,還沒有人能打敗他。
兩人根本不需要說其他話,視線相對,戰局一觸即發。南宮玄握著劍衝上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也沒有摘開劍鞘。兩人隔著劍鞘過招,雖然武器是鈍的,但交手間火光四射,激烈程度並不差。
牧雲歸被江少辭拉在身後,她沒想通怎麼一錯眼這兩人就打起來了。如今想叫停也晚了,牧雲歸試著掙脫江少辭的手。南宮玄雙手,江少辭單手,南宮玄騰挪靈活,而江少辭站在她前麵,等同於被困在原地。無論怎麼看江少辭都太吃虧了,牧雲歸想讓江少辭放手,以免耽誤他。
但江少辭怎麼都不鬆手,手指反而收得更緊。他擋在牧雲歸前麵,身姿不動,僅靠單手格擋。他明明拿的是防禦的角色,卻屢次將南宮玄逼退。江少辭橫著劍鞘擋在南宮玄身前,用力一推,將南宮玄彈開。南宮玄不服氣,再次上前,江少辭用劍鞘擋住他的進攻,手腕一抖,劍像靈蛇一樣繞過南宮玄的武器,直直指到南宮玄喉嚨。
打到這個程度,就算外行人也能看出來勝負。南宮玄定在原地,良久不敢置信。
前世他靠著淩虛劍訣橫掃天下,天絕島的時候牧雲歸破了他的劍招,南宮玄對牧雲歸有感情,覺得牧雲歸以後肯定不會傷害他,故而輸了也沒關係。但現在,連一個白臉小子都能打敗他。
這怎麼可能?
江少辭手臂筆直,用粗鈍的劍鞘指著南宮玄喉嚨,說:“你又輸了。我之前警告過你很多次,但你出爾反爾,從不遵守諾言。今日當著眾多人的麵,我再說一次,她不想見你,以後不要再來騷擾她。”
江少辭收回劍,目光從南宮玄身上掃過,冷冷道:“是男人就有點擔當,說到做到。”
說完,江少辭就把佩劍扔給旁邊目瞪口呆的弟子,拉著牧雲歸往外走。牧雲歸被拉的踉蹌一步,她飛快朝後掃了一眼,跟著江少辭離開。他們剛走出兩步,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寒氣,圍觀的人頓時爆發出陣陣驚叫。
牧雲歸下意識回頭,看到一陣寒光逼近,南宮玄竟然拔出劍朝江少辭後背刺來!剛才江少辭全程用劍鞘,而且已經把劍還給原主人,南宮玄竟然不要臉到這種程度,趁著江少辭沒武器偷襲!
牧雲歸瞳孔放大,下意識要推開江少辭。但江少辭反手抓住牧雲歸手腕,用力把她拉到自己身後,另一隻手輕鬆抬起,竟然精準接住了南宮玄的劍。
南宮玄在劍身中注入靈力,然而就像蚍蜉撼樹,無論他怎麼用力,劍刃都被江少辭兩根手指夾著,紋絲不動。江少辭麵容冷淡,上挑的眉眼中隱約劃過一絲笑,像是高居龕位的神像,麵如白玉,眼如琉璃,高傲,不屑,又洞悉一切。
那一瞬間,南宮玄覺得自己在江少辭麵前毫無遮擋。江少辭知道他劍法的招式,知道他的致命弱點,甚至知道他會偷襲。
他引以為豪的淩虛劍訣,在江少辭麵前全無作用。
南宮玄心緒波動,而這時候江少辭兩指用力,長劍從南宮玄手中彈出,重重刺入旁邊的柱子中。江少辭甩了甩手腕,似乎想把指尖上南宮玄的氣息甩出去,他瞥了眼麵色煞白的南宮玄,說:“第三次了。既然你說話不算話,但輸總是要認得吧。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再靠近她。”
說完,江少辭就轉身,像沒事人一樣對牧雲歸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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