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二嫁(2 / 2)

拯救黑化仙尊 九月流火 13721 字 9個月前

桓曼荼靠在神醫肩上,無異於捅穿窗戶紙。神醫僵硬了一會,慢慢將手覆在她肩上。

自此之後,兩人的關係突飛猛進。桓曼荼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但更危險的,比如廚房,神醫還是不讓她靠近。神醫出去采藥時,桓曼荼會坐在門檻,曬著太陽,等他回來。

今日神醫抓了一隻飛鳥,回來給桓曼荼補身體。一線天滿地是毒,沒毒的恐怕唯有天上的鳥。神醫在廚房清理羽毛,桓曼荼也非要跟來,神醫沒辦法,讓她在後麵待著,但是不允許碰刀。

都過了這麼久,他還是怕她傷害自己。桓曼荼心中無奈又感動,她便也如神醫的意,安靜地站在後麵,和他說話。神醫是啞巴,往往是桓曼荼說,他聽。桓曼荼自從眼盲後,每日能接觸的天地隻有這麼大,翻來覆去都是些瑣碎小事。可是神醫從沒有不耐煩,每次在她不好意思停下的時候,神醫就會在她手心寫字,說自己很感興趣。

漸漸的,桓曼荼不像以前那樣敏感自卑,也敢長篇大論地說話了。今日也是一樣,桓曼荼絮絮叨叨地說著話,神醫把補湯燉好,起身時突然晃了一下,咣當撞倒旁邊的東西。

桓曼荼聽到巨響,嚇了一跳,慌忙朝聲音的地方摸去:“神醫,你怎麼了?”

她手胡亂摸著,隱約在架子上碰到一柄劍。桓曼荼是劍修,本能多停留了一會。神醫走過來,把她的手握住,在她手心寫:“這是我師父留下的劍,危險。”

桓曼荼終於感覺到神醫在哪裡了,立刻把那柄劍拋開,專心在神醫身上摸索:“你沒事吧?”

“無事。”神醫把她的手拿下來,握著她離開,“這裡有煙,你去外麵等我。”

桓曼荼還是不放心,他可是神醫,剛才為什麼會突然撞到東西?但神醫執意將她推出去,桓曼荼拗不過,隻能坐在廚房門檻上,態度鮮明地守著他。

過了一會,神醫出來了,無奈地蹲在她麵前:“都說了讓你先回房。”

“我不。”桓曼荼執拗道,“你到底怎麼了?”

“昨日試了新藥,略有餘毒,不妨事。”

桓曼荼一聽,十分生氣:“你拿自己試藥?”

“可能能治好你的眼睛。”

桓曼荼一下子安靜了。她沉默了一會,忽然用力抱住神醫,說:“我們成婚吧。”

神醫僵了一下,似乎是沒反應過來。桓曼荼臉頰靠在神醫肩上,悶悶說:“我曾經覺得我娘此生最大的錯誤就是救了桓致霖,但她死前說,她最後悔的事情,是和桓致霖離開山村。我以前不懂,隻恨她不爭氣,但現在,我慢慢明白了。”

曾經她喜歡容玠長相俊美,喜歡他光芒萬丈,喜歡他執劍時瀟灑意氣。但後麵她發現這都是虛的,他長得再好看,笑容不會為她停駐;他家世再優越,遇到危機時永遠選擇家族;他修為再高強,也從來不會保護她。

長相、家世、修為都是虛妄,不如選擇一個對自己好的人。十九歲時,她在選擇自己喜歡的人還是喜歡自己的人中義無反顧挑了前者,現在,她後悔了。

她不知道神醫姓甚名誰,長相美醜,不知道他父母親人,身份如何,但哪有什麼關係。他對她好,她也願意和他永遠在一起。

桓曼荼說:“我不想再回去了,以後,我們兩人就留在崖底,每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像凡間普通夫妻一樣廝守。你說,好不好?”

神醫握著她的手,手指幾度屈起,都沒法寫出字來。桓曼荼了然,說:“你在介意另一個人嗎?桓曼荼已經死了,她和容玠的婚姻自動解除。從此以後,他隻是我的仇人,再不是我的丈夫。如今我真心想嫁的人是你,美食華服、皮相家世都不要緊,隻要我們兩人在一起就夠了。”

說著,桓曼荼直起身,將全身僅剩的一點靈力凝在指尖,毫不猶豫割下一縷頭發。她握著那截青絲,說:“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今日我斷發明誌,和容玠再無關係。”

她手指放鬆,那截頭發失去依托,悠悠落在地上。桓曼荼做完這些,像是了結一樁心事,微微笑著看向神醫的方向:“我們成婚吧,永遠廝守在這裡。”

神醫沉默了良久,在她手心一筆一畫寫,好。

桓曼荼第二次婚姻,沒有婚禮,沒有賓客,沒有父母,隻有天地見證。但她卻無比開心,遠比她第一次成婚開心。

江少辭和牧雲歸依然待在一片黑暗中,桓曼荼看不到的東西,夢境中自然也不會複原。他們就像聽一出啞劇,僅能靠夢境中的情緒波動來判斷故事進行到哪裡。

牧雲歸慢慢頷首:“果然,我就覺得有問題。看來,她話中的丈夫並不是指容玠,而是這位神醫。”

江少辭垂著眸子沒說話,若有所思。

桓曼荼求婚之後,神醫配出了治療桓曼荼眼睛的藥。桓曼荼情緒高漲,無比配合治療。

她眼睛纏上白紗,即便非常痛,但她臉上依然帶著笑,無比期待地說:“我的眼睛要恢複了,我馬上就能知道你的長相了。”

神醫壓住她興奮的手,示意她不要亂動。

但恢複時出了一點岔子,有一味藥不夠了,神醫出去采藥,桓曼荼蒙著白紗,坐在家裡等他。她等了很久,從日暮等到月落星升,又等到太陽下山,還是不見神醫回來。

桓曼荼默不作聲起身,從角落裡翻出劍,跌跌撞撞往外走。神醫從不讓她碰這個地方,但桓曼荼知道,她落崖時的東西都放在這裡。

神醫不會不告而彆,更不會讓她一個人待這麼久。他久不回來,一定是遇到危險了。

桓曼荼的眼睛還沒有完全恢複,看到的世界模模糊糊。她一狠心,直接將白紗從眼睛上扯下來。外麵光線刺入,晃得桓曼荼眼睛疼。她強忍著痛,找到神醫最常去的地方。等她到了那裡,發現神醫的竹簍落在地上,藥材散落滿地,他卻不見蹤影。

桓曼荼心霎間涼了,立刻循著地上的痕跡,去找神醫。

桓曼荼一路摸著石壁往外走。她眼睛本來就沒有恢複,在光線和毒物的刺激下不斷流淚,視線越來越模糊。她剛剛走出峽穀,就給一群人包圍了。

對方握著劍,看到桓曼荼竟然還活著,一個個怒不可遏:“毒婦,你居然還敢出來!”

桓曼荼冷著臉,說道:“我無意與你們糾纏,我隻問你們一句,他人呢?”

神醫一夜未歸,采藥的竹簍落在原地,而容家人正好守在峽穀外。此情此景,除了他們,還會有誰將神醫綁走?

容家人同樣冷笑連連:“時到今日,你竟還死不悔改。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死了給我們九郎君賠罪,二是將淩虛劍法交出來,我們饒你一條活路。”

桓曼荼麵無表情,手慢慢握緊:“就憑你們?”

看來桓雪堇得到的並不是完整的淩虛劍法,要不然也不至於追到這裡。如果他們沒有綁架神醫,桓曼荼將前十式給他們也無妨。反正她打算退隱,誰出名,誰得勢,和她有什麼關係?但他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神醫牽扯進來。

桓曼荼半年沒有握劍,再一次出鞘依然銳不可當。她右手不能執劍,那就換左手,反正她走出一線天就沒想過活著回去。淩虛劍訣畢竟是神階劍法,就算桓曼荼狀態極差,在完全不要命的打法下還是將容家節節逼退。容家發現桓曼荼眼睛不對,高喝道:“她眼睛看不清,用鏡子晃她眼睛!”

霎間一道道明光閃過來,外麵正是黃昏,但修真界有的是發光辦法,並不依賴太陽。桓曼荼本就是強弩之末,在強光的直射下,眼前很快泛起一陣陣光暈,人影晃動,虛影幢幢,壓根看不清臉。

危機關頭,她隻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從後麵抱住她,替她擋住攻擊,然後用力將她推開。桓曼荼落入河中,費力掙紮,但還是被衝走了。

這條河並不險,桓曼荼很快就找到淺灘上岸。她獲得自由,根本顧不得自己的眼睛,瘋狂往回跑。然而山崖隻剩下一地狼藉,崖邊還落著大片大片的鮮血。

桓曼荼看到那些血,險些暈倒。她不相信那是神醫的,她回到他們的小屋,執著地等著他。她等了很久,一直等到日落月升,秋去冬來,等到她的眼睛自然痊愈,能清晰看到小院的一切,也沒等來她的丈夫。

他死了。又是因為她,死於容家之手。

桓曼荼渾渾噩噩在一線天遊蕩。有一天,一個邪修來崖底采毒,發現了她。

邪修對她很感興趣,和桓曼荼做了一個交易。他有一本邪修法訣,練習這種功法有損壽命,但是可以飛快提高修為。

換言之,用自己的壽命,來換取強大的力量。修為越高,死的越快。

桓曼荼同意了。她在崖底閉關一年,飛快將修為提高到四星。她回殷城那天,桓家正在舉辦生辰宴。桓致霖的獨子慶生,桓家高朋滿座,賓客如雲。桓致霖大馬金刀坐在上首,敬酒來者不拒。第三任夫人抱著兒子坐在旁邊,得意極了。

容家作為姻親,也在慶賀之列。雖然容桓二氏的兩段婚姻名存實亡,但隻要淩虛劍訣還在,容家就絕不會和桓家生疏。桓致霖見了容玠,也沒有提曾經那些齷齪事,隻是笑著喝酒。

歌舞升平,其樂融融,仿佛桓家那位死去的大小姐根本不存在。桓致霖幾杯酒下肚,興致高起來,問容玠:“九郎君,你怎麼清瘦很多,最近修行不順利嗎?”

容玠垂頭抿了下唇,說:“多謝嶽父關心,偶感風寒,無傷大雅。”

桓曼荼死去兩年,容玠依然畢恭畢敬叫他嶽父。桓致霖看著麵前這個光風霽月的年輕人,心裡頗為可惜。如果這是他的兒子就好了,可惜。

桓致霖轉頭,看到桓雪堇坐在屏風後,溫柔嫻靜,巧笑倩兮。雖然同是他的女兒,但桓致霖不得不說,容玠和桓雪堇站在一起才叫般配。

桓致霖乘著酒意,半是開玩笑地說:“曼荼已經走了兩年了,你正當年輕,遲早要續娶。如今有沒有中意的人?”

容玠正待說話,身後大門忽然被人轟開。一排家丁像麻袋一樣跌入宴會,撞毀了許多酒席。

賓客們受驚,紛紛站起來。桓致霖砰地站起身,臉色黑如烏雲:“是誰敢在桓家鬨事。”

飛舞的粉塵中,一個黑影踩著木屑,不緊不慢地走上前。她摘掉兜帽,露出一張白淨清秀、頗為娃娃氣的的臉。她緩慢環視四周,對著正中央那幾人輕輕笑了笑:“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留言抽3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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