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成全(2 / 2)

拯救黑化仙尊 九月流火 11426 字 9個月前

但桓雪堇不可能是江子諭。若她是天才,一接觸修道就該出頭了,怎麼可能前二十年平平無奇,後麵突然天賦迸發?何況,桓曼荼還給桓雪堇下了斷絕修行的藥,她喝了那麼多年,就算是天才也該毀了,何況桓雪堇本身天資並不高。

但桓曼荼沒有機會得到答案了。她毫無意外被桓雪堇打敗,桓雪堇本來要殺了她,但她去了趟劍塚,回來怒氣衝衝地逼問:“毒婦,淩虛劍訣和劍骨在哪裡?”

桓曼荼長發散亂,身上全是傷口。她垂著頭,慢慢地笑了:“你猜呢?”

桓雪堇被激怒,當即讓人給桓曼荼上刑,但是鞭子即將落下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道聲音。

桓曼荼緩緩抬頭,十年不見,他又清減許多。容玠站在門口,靜靜望著她們,不知道在看桓雪堇還是桓曼荼:“表妹,你答應過我的。”

桓曼荼不知道容玠和桓雪堇說了什麼,最終,桓雪堇竟然真的沒有殺她,而是將她關在冷院。院子又小又荒涼,和桓曼荼曾經的住所天差地彆。桓雪堇站在院子中,仰著下巴,一臉冷傲地說:“淩虛劍訣和涅槃劍骨乃桓家傳家之寶,你若是肯交出這兩樣的下落,我便看在手足情誼上,饒你不死。”

“不用。”桓曼荼關著窗,坐在屋裡,輕輕緩緩說,“我不會說的。你們直接殺了我吧。”

“你……”桓雪堇盛怒,又忍下,嗬道,“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動你嗎?要不是為了表兄的麵子,你早已死了千次萬次。”

“嗬。”桓曼荼靠在窗邊,陽光透過窗棱,冷冰冰地灑在她臉上,“十年了,你們兩人在外麵,恐怕早就有了夫妻之實,何必在我麵前裝情聖?”

桓雪堇氣得往前走了兩步,仿佛被什麼人攔住。桓曼荼沒注意外麵那些動靜,她盯著光柱中飛舞的塵埃,漫不經心說:“哦,也許因為名義上我還是他的正妻,他不想委屈表妹做妾。沒必要守著這些名分,在我心裡,他早就和我沒關係了。我已二嫁,君自可續娶。”

窗外寂靜片刻,傳來一聲輕輕的“走吧”。原來,容玠也在,桓曼荼疲憊閉上眼睛,自言自語:“蘭因絮果從頭問,吟也淒迷,掐也淒迷,不若當初未相識。”

“恭喜你得償所願。祝二位,琴瑟相諧,白首成約。”

外麵的腳步頓了頓,隨後,窸窣遠離。

桓曼荼靠在窗棱上,像是睡著了,又像是死了。後房簷上,牧雲歸放下瓦片,十分疑惑:“她現在眼睛還是好的,為何後麵失明了?”

江少辭搖頭,他看了看夢境邊緣,說:“夢境快結束了,接下來隨時可能跳到殷城沉沒那一幕。沒什麼可看的了,我們出去吧。”

牧雲歸眼睛透亮,問:“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殷城沉沒的原因嗎。機會就在眼前,你不看?”

江少辭沒說話,他捂住牧雲歸的耳朵,說:“閉眼。”

殷城沉沒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噩夢,他留下來可以自保,但牧雲歸不行。區區沉沒原因而已,不值得江少辭冒險,還是先送牧雲歸出去要緊。

夢境抽離也是一種空間跳躍,會產生輕微的眩暈感。等那陣頭暈過去,牧雲歸發現自己還站在原地。桓曼荼依然合目躺在床上,雙手靜靜放在腹部,沒有移動過位置,水光照映在牆壁上,冷清又淒迷。

桓曼荼眉尖動了動,似乎要醒了。江少辭按住牧雲歸的手,示意她往外走。

牧雲歸會意,輕手輕腳躍出窗戶,落地一點聲音都沒有。等出去後,牧雲歸終於能正常說話,她看著麵前毫無變化的廢墟,歎息道:“夢中三十年,現實不過一彈指。”

那樣悠長輾轉的夢沒有給江少辭帶來任何影響,他掃過四周,注意力依然在任務上:“她要第二任丈夫的東西,但那時候她是瞎的,去哪兒找東西?”

牧雲歸想了想,說:“你記不記得有一柄劍?”

在崖底時,有一天神醫突然撞倒東西,桓曼荼摸索神醫的途中無意碰到一柄劍。當時神醫解釋,這是他師父雲遊前留下來的,但後續桓曼荼再也沒有見過那柄劍。崖底木屋的擺設都是凡人用的東西,這麼多年早就腐朽了,唯獨那柄劍,說不定能留著。

不過這也有問題,牧雲歸皺眉,為難道:“可是,劍和神醫一起失蹤了。都過去了這麼久,去哪裡找那柄劍呢?”

江少辭想了想,突然篤定道:“我知道在哪裡。”

江少辭和牧雲歸在桓曼荼的夢境裡待了那麼久,如今對桓家地形已了如指掌。牧雲歸小心繞過倒塌的木架,奇怪問:“你來藏寶閣做什麼?”

藏寶閣收藏著數千年來桓家搜集的珍寶,在地震中受災不小,一半東西都掩埋在廢墟中。江少辭沒有為那些珍寶停留,一路徑直走到最裡麵。他在牆壁上敲了敲,忽然按住一塊石磚。

江少辭掌心微微用力,過了一會,石壁後傳來鏈條轉動的聲音,一陣嘈雜後,牆壁打開一道門,露出裡麵完好無損的密室。

密室很小,僅容得下兩人打坐,最中間木案上架著一柄劍,遍體銀白,流光溢彩。

江少辭上前,單手將劍握起,輕笑道:“果然在這裡。”

牧雲歸也跟上來,她指尖在劍上觸了一下,驚訝:“就是這個!”

雖然夢中他們視線受限,看不清劍的模樣,但當時的冰冷觸感和這柄劍彆無二致。江少辭抽出劍看了看,說:“還行。六千年了,一點都沒有鈍。”

能被江少辭評價為還行,大概就是很好。江少辭將劍遞給牧雲歸,說:“走吧,去聽她最後一個願望。”

牧雲歸都沒反應過來,手裡就被塞了柄劍。她怔了下,握劍追上江少辭:“你怎麼知道這柄劍在這裡?”

“想一想,假如你是容家人,消除隱患後會把對方的財物放在哪裡?”

牧雲歸一想倒也是。修仙界殺人奪寶並不罕見,一個修士死後,他的財產默認成了無主之物,見者有份。若真是容家殺了神醫,沒道理不拿走戰利品。

但牧雲歸緊接著想到不對勁之處:“不對,他是個醫者,為什麼會隨身帶著劍?’

“問桓曼荼嘍。”江少辭已經走到空間陣法處,握緊牧雲歸,說,“準備好,要結束了。”

空間一陣扭曲,等牧雲歸再次看清時就已經站在小院。江少辭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聲音,一抬腳踹開桓曼荼的門。

牧雲歸跟在後麵,頗為無語:“你能不能文雅些?”

人家還在睡覺呢,他直接踹門?

江少辭毫不在意,大步走到裡麵:“她早就醒了,磨嘰這些做什麼。”

桓曼荼確實已經坐好了,看起來正在等他們。桓曼荼聽到聲音,從榻上站起來,她曾經對江少辭、牧雲歸兩人不假辭色,這次,卻斂衽給江少辭行了一禮。

桓曼荼的動作很快,看著並不起眼。她隨即站好,問:“兩位可有佳音?”

牧雲歸上前,將手中的劍交給桓曼荼:“你看看,這是不是你丈夫之物。”

桓曼荼指尖摸上銀白色的劍柄,如遭雷擊。她飛快在劍鞘上撫過,摸了一遍又一遍,空洞的眼眶中不斷落下淚:“是他。我記得這柄劍,這是他師門之物。”

牧雲歸默然,靜靜看著桓曼荼又哭又笑。桓曼荼情緒終於發泄完了,她擦乾眼淚,鄭重對江少辭、牧雲歸行了一禮,說:“感謝二位義舉。我如今心願已了,殘留人間再無意義。懇請二位滿足我最後一個願望,殺了容玠。”

江少辭眉梢一跳:“我們為什麼要答應你呢?”

“若能事成,桓家秘寶淩虛劍訣和涅槃劍骨,我願拱手送上。”

“放屁是你們家的。”江少辭忍無可忍,冷著眼罵道,“你們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舉家覆滅是你們的報應。現在,你還想用本來就不是你們的東西,空手套白狼?”

桓曼荼形銷骨立,愴然望著他們的方向,說:“淩虛劍訣和涅槃劍骨不該是桓家擁有的東西,桓家被蒙了眼,亦為此付出了代價。但妾身是俗人,至親之冤,終究難以介懷。若二位能為我報仇,我願意以身祭劍,墮為劍靈,永為恩人驅使。淩虛劍訣和涅槃劍骨的下落,也拱手獻於恩人。”

牧雲歸吃了一驚,輕輕伸手,止住江少辭的話。牧雲歸望向桓曼荼,絲毫不為所動:“桓姑娘,你三思。你若散去怨氣投胎,日後還有來生,但若做了劍靈,那就永生永世不得解脫了。”

“我知道。”桓曼荼抱著劍,像和情人呢喃一般,微不可聞道,“即便轉世,我也不再是我了。與其就此忘卻,我寧願永遠留在他身邊。”

“望二位成全。”

作者有話要說:蘭因絮果從頭問,吟也淒迷,掐也淒迷,夢向樓心燈火歸。——龔自珍《醜奴兒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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