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受不了了,他不知道哪一步出現了問題,在他毫無察覺的時候,他的人生便偏離了前世縱橫捭闔的爽文路線,反而越過越憋屈。前世他千秋功業毀於一旦,他重生回來,本是為了挽救自己的帝國的。結果現在,他連原本的基業也建立不起來,談何力挽狂瀾?
但這一世重生也不算毫無收獲,至少他得知前世的大老婆其實是紅翹,乃是歸元宗太虛仙尊身邊的劍靈。前世他分彆和桓致遠、詹倩兮打過交道,唯獨太虛,從未見過。
曾經南宮玄還懷疑過太虛仙尊是不是早就死了,現在這個不過是歸元宗放出的假消息。誰承想,那位老古董竟真的活著,而且遠比南宮玄預料的更可怕。
在南宮玄還沒有出名之時,太虛就已經派人潛伏到南宮玄身邊,多年來監視著南宮玄一舉一動。南宮玄甚至懷疑,他前世建功立業那樣順利,也有太虛的手筆。畢竟江子諭曾經是太虛的徒弟,而南宮玄又拿到了江子諭的功法。太虛想看看江子諭的功法是不是真的能修到七星,所以派了最信任的劍靈埋伏在南宮玄身邊,結果,南宮玄修到六星後,再無法進步。
可能是江子諭死得太早,功法尚不完善,可能是這套功法天生殘缺,上限隻能到六星。但無論如何,太虛的修為早就穩定在六星了,他需要一個幫他探路的石子,而不是一個沉迷於權勢美人的“皇帝”。南宮玄無法再突破了,那他也失去了用途,最終在太虛的授意下,被紅翹殺死。
可笑南宮玄至死都信任著自己的大老婆,他不知道木犀為什麼殺他,甚至不知道木犀不是她的真名,她其實囂張跋扈,根本不是一個賢良淑德的性子。直到重生,南宮玄在無極派偶然瞥見紅翹,才知道,他竟被她和她的主人騙了那麼久。
南宮玄用力劈死一隻魔獸,劍刃卡到骨縫裡,他費了很大力氣才抽出來。他擦乾臉上的血,目光陰鷙,深一腳淺一腳地朝前走。他不服,他本該步步青雲,舉世無敵,坐擁天下權勢和美人。前世太虛玩弄了他,而這一世,南宮玄還沒有積累起原始資本,就被桓致遠看押起來了。
這些年南宮玄一舉一動都在桓致遠的監視下,他們逼著他交出淩虛劍法,南宮玄說沒有,那些人就將他關在禁閉室,不允許他修煉睡覺,變著法折磨他。在這種條件下,南宮玄彆說報仇,他連修煉都做不到。
裘虎和趙緒林雖然也被人盯著,但他們頂多算人身自由受限,和南宮玄遭受的完全沒法比。南宮玄不知道他學過淩虛劍法的事為什麼會泄露出去,明明,這一世他並沒有進入殷城禁地。
南宮玄不甘心,他等待了良久,終於找到機會。這次獸潮所有無極派的弟子都要出征,桓致遠不能再關著他,隻能暫時將南宮玄放出來。南宮玄蟄伏良久,終於找到逃跑的契機。
前世南宮玄雖然功敗垂成,但畢竟是距離頂峰隻差最後一步的人,他知道很多天材地寶、功法秘術,也知道昆侖宗內藏著不少秘密。聽說江子諭死後,昆侖宗無數人想複製江子諭的神話,可惜都失敗了。傳聞裡還說,魔氣最開始是從江子諭練劍的青雲峰爆發的,那裡是天底下所有魔氣的源頭,在魔氣最濃鬱的地方,生長著一株神花。
神花生於魔巢,本身卻是難得一見的修仙聖物。聽說隻要煉化了這朵花,今後修煉再無瓶頸,甚至能突破七星。南宮玄前世修煉過江子諭的功法,知道即便江子諭也隻能修煉到開陽境,那朵花,可能是突破七星唯一的辦法了。
他要拿到這朵花,重回人生巔峰。今日所受之辱,他要千倍百倍討回來!
南宮玄胸腔裡激蕩著仇恨、野心,他並不知道,在他走後不久,另一個人影也跟了上來。東方漓摘下兜帽,躲在樹乾後,悄聲問:“係統,他往魔獸密集的地方去了,還要跟著嗎?”
“跟著。”東方漓腦海裡,本該無情無欲的係統出奇激動起來,“他前世拿到了那麼多機緣,肯定有辦法突破。現在他要找的多半就是最大的機緣,快跟著他,不要被他領先。”
東方漓不動,眉宇間似有猶豫:“我聽你的話向師父告密,似乎已經把他害慘了。我們再搶他的機緣,會不會太過分了?”
係統在東方漓識海裡冷笑:“你不忍心,他就會放過你嗎?彆忘了,他這個人最是記仇,若他得到力量,第一件事就是殺了無極派滿門。要是被他知道是你告密,你以為你還能好好活著嗎?不趁他弱小時碾死他,將來,死的就是你。”
東方漓良久無語,她心中湧起股茫然,她從沒想過當女強人,她隻是想做裡千嬌百寵的女主,備受追捧,最後和追求者中最強的那位,也就是男主角幸福快樂地度過一生罷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劇情偏移成這個樣子了?到如今,她即便不爭也沒有辦法了。就如係統所說,她已經做了這麼多對不起男主的事情,男主若不死,死的就是她。
係統的催促一聲比一聲尖銳,東方漓沒有辦法,隻能在自己身上又貼了一道隱身符,扣上兜帽,悄悄尾隨南宮玄而去。南宮玄被人監視,其實東方漓身邊也有,隻不過東方漓態度良好,積極舉報,掌門逐漸相信她,這才給了她機會逃跑。
她和南宮玄一樣,都想離開無極派。這次仙魔大戰,是他們所有人的機會。
通往昆侖宗就那麼幾條路,其中西線有歸元宗,東線玉台關有詹倩兮,奉靈崖有無極派,他們唯一能闖的,隻有月落穀。
南宮玄本來準備好打一場惡戰,結果到達後,發現月落穀十分安靜,森林藤蔓被踩倒一大片。南宮玄察覺到地上有魔犀象的氣息,頓時大喜。太幸運了,不久前這裡有一群巨型魔獸經過,現在地上還殘留著魔犀象的氣息,短時間內沒有魔獸敢靠近。這大大方便了南宮玄,他順著魔犀象的氣息,一路小心翼翼往涿山腹部而去。
獸潮中消失一個人本來神不知鬼不覺,但是南宮玄失蹤僅半天就驚動了看守。弟子發現掌門交代的重點觀察對象不見了,心裡一悚,趕緊跑去稟報。
太阿峰的弟子聽到傳話,眉頭越皺越緊。他問:“周圍都找過了嗎,是不是他在彆的帳篷休息,你們沒有發現?”
看守弟子搖頭:“周圍人我都問過,沒有人見過南宮玄。而且,追蹤法印停留在一個地方,自中午開始就沒有再動過了。”
太阿峰弟子心中重重一沉,知道南宮玄確實跑了,並且解除了追蹤法器。這可是掌門親手所設,南宮玄一個低階弟子,怎麼能解開呢?
然而現在已經來不及探究為什麼了,太阿峰弟子說:“這些事我會稟告掌門,你們回去吧,不要被彆人看出端倪。”
看守行禮,然後退下。但是他走後沒多久,另一個負責看守的弟子也回來了。
“什麼?”太阿峰弟子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不可置信問,“東方漓也失蹤了?”
“沒錯。還有另外兩個外門弟子,他們早在五天前就失蹤了,但他們在外門不受重視,直到今天才被人發現。”
太阿峰弟子憤憤罵了一句,他在空地上來回踱步,最後沉著臉揮手,說:“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這些事務必爛在肚子裡,不能向任何人泄露。”
看守弟子都發過心魔誓,怎麼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他們見師兄心情不好,行禮後就忙不迭退出。等所有人走後,太阿峰弟子在原地站了一會,打開禁製,朝帳篷裡麵走去。
他懷著一絲僥幸掀開帳篷,然而,裡麵空空如也。這兩天,掌門桓致遠宣稱在後方鎮守,其實,帳篷裡麵早就空了。
也正是因此,弟子聽到目標人物接二連三失蹤時才會那樣焦躁。他是掌門弟子,最得桓致遠信任,也是少數幾個得知掌門不在營地的人之一。他寫了份加密傳訊符,發給師父,口中喃喃自語:“師父,你們到底在哪裡?事情似乎不太對勁,你可要快些回信啊。”
與此同時,琉璃屏風後,一個華麗美麗的女子倏地睜開眼睛。她目光飛快掃過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長呼一口氣:“幸好成功了。寧清離果然沒有騙我們,用了他的靈丹,就可以在三生鏡中保持記憶。”
詹倩兮說著起身,孔雀尾翎織成的裙擺掃過地麵,華貴不可方物。她輕輕撥過四周擺設,慨歎道:“三生鏡竟如此神通,一切和真的一樣。”
她不知想到什麼,歎息道:“既然如此,為何不讓我回到年少時,就算是假的,好歹讓我再做一場綺夢。”
這時候,手上的鐲子微微一涼,這是他們約定好的信號。詹倩兮馬上清醒過來,知道桓致遠也進來了。
她立刻收起那些不合時宜的懷念,冷著臉,一邊寫傳訊符一邊往外走:“江子諭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