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辭看到這一幕再不客氣,伸手襲向那個小孩。小孩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魔獸咬了,傷口彙聚了魔氣,而父母沒有及時給孩子治療,慢慢孩子在魔氣的侵襲下失去神誌,變成血啖雙親的魔物。但他這種行屍走肉和江少辭修煉出來的魔氣完全不能比,江少辭隨便一掌就將他打翻,小孩重重摔到地上,噗嗤吐了口血。
他嘴裡猩紅一片,不知道是自己的血還是母親的。母親獲得自由後並沒有逃跑,而是急忙爬向兒子,神誌不清道:“兒啊,你怎麼樣了?你疼不疼?”
那個孩子動了動,對母親伸出手。母親立刻去抱兒子,在即將握住孩子小手時,前方一道黑氣襲來,直接貫穿了孩子的心臟,孩子抽搐一下,癱在地上不動了。
母親還沒有握緊,那雙小手就從她手心滑落。母親怔然片刻,張大嘴崩潰尖叫,怨恨地看向江少辭:“是你殺了我的孩子,你還命來!”
牧雲歸站在江少辭身邊,親眼看到母親的臉色變得灰白,要是不趕快醫治,她也會變成一個魔物。人一旦被魔氣侵入心肺就會無差彆攻擊活人,不死不休,除非殺了,否則再無回天之術。江少辭剛才殺死那個小孩,本是在救這位母親。
但顯然,現在這個母親根本聽不進去。父親也渾身顫抖,牙關打戰,驚恐地指著江少辭說:“他在用魔氣,他是魔物!”
躲在遠處圍觀的人群呼啦一聲散開,每個人都滿臉厭惡,避之不及:“魔物怎麼進城了,他要屠城嗎?”
“前兩天聽說那個魔頭屠殺了俆城滿城,就算獸類修煉成人形,也始終長著一顆獸心。”
“等等,他會用魔氣,長著人形,他是不是就是那個魔頭?”
這句話仿佛瘟疫,人群立刻尖叫著躲開,哭喊聲、推攘聲不絕於耳,其中還夾雜著咒罵。忽然,一顆雞蛋扔了過來,這枚雞蛋自然砸不到江少辭,還在一米遠的時候它就失了準頭,吧嗒一聲掉在地上。
牧雲歸回頭,看到是剛才那個祝福他們的老婆婆,用一種非常可笑的手段偷襲他們。老婆婆見他們看過來,嚇得渾身哆嗦,卻還惡狠狠啐了一聲:“呸,殺千刀的魔頭,你也配活著!我們城裡一直好好的,你一進來就出亂子,就是你把晦氣帶進來的!”
“是啊,楊嬸他們一家一直好好的,那個孩子可乖了,平常不哭不鬨的。今日怎麼就突然咬人了?”
“那個孩子不是撞了他一下嗎,說不定就是沾上了這個魔頭的氣息才會發瘋。他不知道吃了多少人,連孩子也被他帶害了!”
江少辭站在街道中心,眉眼漠然,無動於衷。他就知道會是如此,災厄是他帶來的,連孩子魔化也是他的錯。自從他修煉了魔氣,所有人自動成為他的敵人,仙門想要殺他,普通百姓也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可是,最開始,他亦是仙門正道。
他是不是就該死在一萬年前,帶著所有榮光死去。後人提起他時,都會緬懷那個驚才絕豔卻英年早逝的天才。而不是現在,苟延殘喘,為了活下來而修煉魔氣,最終成了所有人都憎惡的存在。仙門甚至都不願意承認他是江子諭。
江少辭木然聽著世人的咒罵,他手心漸漸環繞起魔氣,打算眼不見為淨。路人看到他的動作,轟得讓開,驚叫道:“他要殺人了,快跑啊,他要屠城!”
四周頓時陷入混亂,其實,江少辭隻是想使用遁地術而已。他無意辯解,正打算離開,手腕忽然被一個人用力握住。牧雲歸穿著淺色長裙,遠遠看著清新素雅,宛如仙女,來往的人無論是誰,見了她都心生喜歡。此刻她卻公然握住江少辭的手,臉上含了怒,高聲道:“你們誰見他殺人了?我便是從俆城逃出來的,我怎麼不知道俆城被屠了?”
忙著跑路的人愣住,他們躲在牆角後,碎碎念道:“你一個人,怎麼替魔頭說話?”
“他是人,是仙,是魔,又如何?世間自有公道在,豈能因為身份,就罔顧是非曲直?他是圍攻了俆城,但目的是修仙者。那群修仙者也算計過他,兩方你來我往,全憑本身,沒什麼對錯可言。除此之外,他沒有滋擾任何平民,他給俆城普通百姓帶去的困擾,恐怕還不如南宮玄選妃來得大。”
牧雲歸目光清亮,聲音堅決,都把其他人鎮住了。牧雲歸掃過眾人,目光落到那個父親身上,說:“你的兒子被魔氣異化,我很抱歉,但要不是他,今日你們夫妻都要喪命於魔童之手。感染魔氣並非不能治,分明是你們夫妻粗心,沒注意到孩子身上有傷口,怎麼能怪他害了你們孩子?就算真的要怪,也該怪你們自己。”
牧雲歸說完,用力拉住江少辭的手往後走,說:“我們走吧。這群是非不分的人,不配被你救。”
她身體脆弱,任何一縷魔氣都會割傷她的皮膚,早在牧雲歸握住江少辭時他就收回了魔氣。此刻被那雙纖弱的手拉著,江少辭忽然覺得眼底發澀。
他習慣了被人厭惡咒罵,沒有想到,世上竟會有另一個人為了他打抱不平,為了他和全世界逆行。明明,這些人才是她的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