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太阿(1 / 2)

拯救黑化仙尊 九月流火 11046 字 8個月前

江少辭竟然對趙緒林出手,牧雲歸驚訝至極,但還是馬上相信江少辭,拔劍麵對趙緒林。裘虎左右看看,還是難以理解發生了什麼:“江師兄,他是書生啊,你怎麼叫他師父?”

江少辭置若罔聞,手握長劍,眼睛緊緊盯著趙緒林,寒芒畢現:“我一直想知道,你為什麼這樣做,如今,我終於明白了。從師十三年,我竟不知師父何時多了一件神器。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對我動了殺心的?”

趙緒林抵住江少辭的劍刃,他臉上沾染了塵土,看起來狼狽窘迫,但依然不失文質彬彬。他看著江少辭,目光茫然:“江師兄,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不說,那我幫你說。你得到三生鏡後,用神器曆練心境,不巧看到了我的未來。我不知那個世界發生了什麼,但大抵不是好事。出來之後,你就認定我是天生魔物,將來注定要背叛仙界,墮入魔道,所以,你想拯救世界。”

江少辭說著,諷刺地笑了笑:“真是可笑,世上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救世主,可是,這不過是你順應自己私心的借口罷了。師父搶奪徒弟的機緣,劍修嫉妒朋友,未婚妻謀算未婚夫,這些事傳出去太難聽了,但一旦披上為天下除害的理由,那便是大義滅親,英雄所為。你們以我日後會作惡為由,心安理得放縱自己的惡意,還標榜自己善良正義,扼殺了一個未來的魔頭。可惜,你們成也貪婪,敗也貪婪,你們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殺了我。”

江少辭被詹倩兮暗算,失去修為,再醒來就已經被困在屠魔台上。若真是為了除魔,接下來就該殺了江少辭,但他們費這麼大功夫,可不僅是為了除去一個眼中釘。

大家都覺得,江少辭修為攀升這麼快,必有機緣。若江少辭就此死了,那飛速修煉的秘密就永遠消失了。

誰都不甘心,最終,他們被貪念把持,留了江少辭一命。他們將江少辭冰封在秘密基地天絕島,每隔一段時間就去檢查,並且帶江少辭的血回來研究。可是,沒料到魔氣爆發,世間萬物以一種可怕的速度變異,仙門和天絕島失去聯係。等他們好不容易打通道路,卻發現實驗目標逃跑了。

裘虎聽到這些話,越來越迷惑。他不解地問牧雲歸:“這不是江子諭的經曆嗎,江師兄怎麼知道?”

說著,裘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江少辭:“莫非,江師兄就是江子諭?”

牧雲歸歎氣,看趙緒林的表現,她也相信趙緒林不是普通人了。也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弟子,就算再愛讀書,也不可能接觸到上層隱秘。牧雲歸記得在無極派時,說起昆侖宗往事、魔氣爆發後各勢力的變遷,甚至北境的人物關係,趙緒林都能侃侃而談。

這可不像一個普通家族不受寵的弟子能知道的。

趙緒林看著江少辭的眼睛,輕輕笑了:“這些隻是你的揣測。當年屠魔是十大仙門聯手,正義之師,聲勢浩蕩,各家典籍上都寫得明明白白。現在你卻說他們出於私心,簡直是汙蔑。你有什麼證據?”

裘虎正在震驚中,聽到趙緒林猶如默認的話,他如被敲了一棒槌,徹底沒法反應了。

“證據?”江少辭短促笑了聲,他看起來在用劍,另一隻手卻猛地彙聚起魔氣,冷不防往趙緒林腹部擊去,“你們跟我,談證據?我替自己報仇,還要征得你們同意嗎?”

江少辭剛才和趙緒林說這麼多,其實隻是為了這一刻。他表麵上用劍,待將趙緒林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走後,就換手偷襲。

江少辭這一招又急又快,沒有絲毫偷襲的愧疚感。魔氣在江少辭掌心纏繞,裡麵的暴烈氣息遠遠就能感受到,砰地一聲,黑霧擊在趙緒林身上,魔氣立刻像藤蔓一樣纏遍趙緒林全身,飛快吞噬趙緒林的靈力。幾乎是同時,一道朦朧的淺光從趙緒林體內遁出,遠遠落在後方,隱約可見一個人的模樣。

牧雲歸看到那個人影,眼睛睜大:“寧清離……”

她在三生鏡中見過寧清離,他和這道虛影的長相一模一樣,隻不過那時候的他是實體,而現在是一道神念。寧清離的神念負著手,飄飄然立於空中,歎息說:“子諭,你還是這般我行我素。你說,你這等行徑,教我如何放心?”

江少辭一擊沒成也不意外,他本就沒打算靠一掌殺死寧清離,如今廢他一個替身,也算不虧。

江少辭曾聽說過一種修煉方法,有些人修煉太順了,一路沒經曆什麼挫折就修煉到高階,修為有了,心境卻跟不上,此後就會停滯在一個境界,久久無法突破。這種情況尤其多出於名門弟子,所以,仙門裡流傳著一個秘方,本體閉關沉睡,抽一縷神念去人間投胎,一世世轉世曆練,感悟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待替身死後神念自動回歸,本體蘇醒,以補全本體沒經曆過挫折的心境缺憾。

江少辭早就覺得趙緒林奇怪了,後麵沒多久他們就和趙緒林分開,江少辭沒有繼續追究這個奇怪的書呆子。直到進入三生鏡,江少辭被抹去記憶,經曆另一段人生,等清醒後,他突然意識到,他可以如此,那寧清離呢?

自然而然地,江少辭盯上了趙緒林。他們進入三生鏡後不久詹倩兮、桓致遠就跟了過來,是誰在通風報信?裘虎說江少辭對青雲峰無比熟悉,而趙緒林主動領他們去看南宮玄的屍體,暗示他們上山,不斷引導他們往這個方向來,又何嘗不是如此。

真是笑話,寧清離一力主導害死了江少辭,可是自己卻出現心境漏洞,修為無法提升,隻能靠一遍又一遍輪回消除心魔。在某一世輪回時,寧清離變成某個小家族的弟子,進入無極派修煉。在那裡,他遇到了江少辭。

寧清離為了提高曆練效果,也像三生鏡中一樣抹去了原本記憶。但他的心智依然是寧清離,在無極派,他認出了江少辭就是江子諭,卻沒有認出自己。等後麵回歸本體,想起所有記憶後,已為時晚矣。

江少辭便是歸山之虎,已再一次壯大。寧清離為了抓住他,推動了仙門聯軍,將所有人手、資源集中到昆侖宗,在此守株待兔。江少辭果然來了,寧清離將自己的神識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在本體中操縱三生鏡,另一部分在趙緒林體內,靜悄悄觀察江少辭,伺機而動。

等江少辭掉入三生鏡後,趙緒林立刻往外傳信,詹倩兮、桓致遠接連趕來。如今畢竟是末法時代,靈石在一萬年不間斷的消耗下已所剩無幾,寧清離無法用靈石負擔三生鏡堪稱恐怖的靈氣損耗,就隻能借助人力。寧清離信不過另外兩人,萬一他的靈力被三生鏡耗空,而另外兩人狀態良好,他們過河拆橋怎麼辦?所以,寧清離提議三人各承擔一部分,大家靈力同等消耗,誰也不占誰便宜。

他們這樣安排是覺得殺死江少辭板上釘釘,故而誰也沒考慮過後續。然而,兩個意外發生了。

第一個意外,誤入三生鏡的那個女子竟然活著出來,並且摸索到了他們布陣之處,當時所有人的神識都困在三生鏡中,趙緒林隻能冒著被發現的風險上山,殺了東方漓。第二個意外是江少辭竟然記吃不記打,依然像個傻子一樣相信女人,甚至不惜自殺送牧雲歸回到一萬年前。

南宮玄和東方漓本就是後世的人,一萬年前他們還沒出生,所以沒被抽走。而寧清離、詹倩兮、桓致遠這些一萬年前就活著的人,被動回到過去。其實一千年後的世界才是寧清離精心安排的,逆轉時空浪費了寧清離所有布置,還導致他們付出了比預料多得多的靈氣。一步錯步步錯,時空轉換次數越多破綻越多,寧清離原本計劃被全盤打亂,他很快冷靜下來,根據江少辭的心病重新布局。

最了解你的人未必是自己,而是對手。按寧清離的想法,江少辭一世驕狂,卻毀於一個女人的謊言,從此絕不會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女人。然而,人總喜歡以己度人,越是聰明人越容易陷在自己的繭房裡,寧清離不相信彆人,所以無論如何無法想象,江少辭會明知結局而重蹈覆轍。

可是,江少辭偏偏做了。他破解了寧清離的詭計,掙脫了三生鏡。

三生鏡真實而龐大,一旦進入,無論多強的神識都無法掙脫,但是同理,被破局後對主人的反噬也是巨大的。寧清離本體受到反噬,桓致遠、詹倩兮雖沒被反噬,但他們的法力抽空大半,這種時候出去麵對江少辭,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他們三人相互提防,最後卻作繭自縛。桓致遠、詹倩兮需要時間恢複靈力,寧清離更是需要時間養傷,最後,寧清離鋌而走險,在藏身之地外布下絕殺陣法,然後利用東方漓將江少辭引入陣法。一旦進了陣法,江少辭實力被壓製,他們就能奪回主導權。

可惜在最後一步,他們還是失敗了。

寧清離雖然可惜,但並不覺得意外。若是江少辭識不破,這種人,也不配成為寧清離的徒弟。

到了這一步,雙方都不再掩飾。江少辭雙手凝氣,四周魔氣飛快向他湧來,都形成倒灌風旋。暴烈的魔氣叫囂著嗜殺,但是到江少辭手邊卻溫順如羔羊,乖乖纏繞在他掌心。江少辭眼瞳逐漸變成紅色,他緊盯著那道神念,說道:“我當你們害死我後有多風光,原來也不過如此。多謝你替我引路,桓致遠,詹倩兮,都出來受死吧。”

天空晦暗,鉛雲密布,一個詭異的漩渦出現在半空,像漏鬥一樣向深山內部傾瀉。涿山不斷聚集的魔獸仿佛感受到什麼,抬頭,對著漩渦的方向齊齊嘶吼。

這副奇景引發所有人關注,慕思瑤正在趕路,忽然侍衛驚呼一聲,指著天邊道:“郡主,您看,那是什麼?”

慕思瑤抬頭望向雲層,她感受到前方濃鬱到不可思議的魔氣,深深皺眉:“過去看看。”

侍衛勸道:“郡主,如今昆侖宗外被魔獸團團圍住,我們若強行突圍,一旦引發魔獸注意,後果不堪設想。”

慕思瑤正待說什麼,忽然一陣地動天搖。眨眼的功夫,漏鬥雲的顏色越發深了,像天神之鞭襲向人間,帶給人最原始的巨物恐懼。漏鬥雲以摧毀之勢向地麵壓去,倏地,底部有一陣亮光劃過,霎間照亮那一帶。侍衛費力盯著雲層,問:“郡主,方才那是閃電嗎?”

慕思瑤也仔細盯著,忽然她感受到什麼,大驚道:“那是劍氣!不好,那裡打起來了,快走。”

在慕思瑤的印象裡,如今天底下能發出這麼強劍氣的人屈指可數,而江少辭一定是其中之一。

江少辭蓄滿魔氣,向寧清離的神念襲去,半途魔氣被一道劍氣阻攔。如今魔氣橫行無忌,劍氣算是少有能克製魔氣的東西。江少辭短促笑了一聲,說:“桓致遠,你終於出來了。”

寧清離本體受到了反噬,急需休養,而詹倩兮的修為一大半是靠外物堆積起來的,和劍修實打實修煉出來的根基不能比,所以,桓致遠成了三人中恢複最快的。

桓致遠握著劍站在江少辭麵前,手指不知不覺繃緊。他目光掃過江少辭,一去萬年,故人分毫未變,依然意氣風發,神采飛揚,耀眼的令人心生嫉妒。

桓致遠時常在想,他到底哪裡不如江子諭,憑什麼他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連吃飯時都默背法訣,入道以來不敢有絲毫懈怠,卻永遠比不過江子諭。若江子諭比他勤奮,比他家世顯赫,桓致遠都能接受。然而,江子諭出身凡人,來自民間一個不出名的小國度,父母皆是凡俗;他很少上課,從不完成課業,對什麼都漫不經心,卻總能輕而易舉超過桓致遠。

憑什麼?憑什麼江子諭不需要努力就能得到一切,那桓致遠這些年苦行僧般的清修,到底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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