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肉的狐狸(1 / 2)

第一章 不吃肉的狐狸

“很久很久以前,山裡有隻厲害的狼妖,它本領通天,誰都怕它。突然有一天,山裡來了隻狐妖。”

“就是那隻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的狐狸嗎?”

“是,是。但它這次不吃葡萄。”

“那要吃狼妖嗎?”

“也不吃,他想趕走狼妖,自己做山神。”

“哦……想吃葡萄卻不吃肉肉,看來是隻笨狐狸。”

“後來……”

“柚子,是柚子吧?”

老屋破舊不堪,男子粗獷的聲音瞬間衝走了縈繞房梁的過往餘音。

雨聲淅瀝,天色昏沉,一把傘從雨中抬頭,傘底露出一張年輕漂亮的臉。

柚子看著傘前的中年男子,失神的臉隨著抬起的眼角顯得精神起來,“好久不見,四叔。”

裘四叔說,“坐車很累吧,村裡的路快修了,下次你回來,就不累了。”

“嗯。”柚子說,“我大伯二伯去哪了?”

“去村主任那議事了……你知道的,你們老宅要拆了修路。”

“嗯,知道。”

雨聲有些大,打在雨傘上,聽著聲音有些擾人。柚子說,“我進去看我奶奶。”

裘四叔點點頭,“嗯。”他遲疑了會,還是說,“都是一家人,你彆跟他們計較以前的事了。”

柚子抿了抿唇,“謝謝四叔打電話給我,否則我還什麼都不知道。”

“你跟我客氣什麼。”裘四叔說,“快進去吧。”

“嗯。”

薛奶奶住的房子少說也有兩百年的曆史了,薛家以前是大戶,祖上在清朝曾經官至二品,告老還鄉後回鄉修了這座宅子,當年風光無限,門庭若市。如今村裡都蓋起了小洋樓,沒人喜歡這種房子,難看,不洋氣,絲毫彰顯不出我有錢我有品味的意思。

宅子灰牆斑駁,牆縫中早有苔蘚鑽鑿,高處更有青青綠草聳立,瓦片在細細煙雨中彈著灰蒙蒙的霧氣。

柚子跨過半膝蓋高的門檻,小時候她總覺得門檻高如龍門,得抱著門檻把自己拋過去,現在竟然隻是抬抬腿的事。

“奶奶,我回來了。”

低低的聲音在宅子剛飄開,裡頭就走出個弓著背的老太太。老太太頭發銀白,眉眼慈祥,笑臉盈盈,“是柚子啊,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柚子看著笑容慈祥的奶奶,怔了怔,隨即一笑,“老板給我放假了。”

薛老太太走著小步子過來抓她的手腕,邊走邊念,“快跟奶奶進去,我做了好多餅,你最愛吃了。”

廚房柴火沉寂,灶台放了很多白色的蒸米餅子,餅子早沒了熱氣,已經出爐很久了。

薛老太太久沒見孫女,拉著她左看右看,一會才問,“你媽知不知道你來這?”

“她才不管我。”

“你媽怎麼會不管你,你爸走得早,你媽一個人把你拉扯大不容易。”

說著老太太把一個餅子給她,柚子接了過來,說,“我爸死的時候已經跟我媽離婚了,她費那麼大的心思把我從你們手裡搶過去,可也沒好好養我。”

薛老太太還在搖頭,又歎氣,“要不是當初奶奶沒能耐,就能把你留在身邊了。”

柚子笑笑,“我現在過得挺好,老板很器重我,上月還給我漲工資了。”

“那就好,那就好。”

柚子抬頭掃了一眼冷清的老宅,沒有人陪著奶奶,都跑去說拆屋修路的事。

在這個薛家,錢比人重要。

這個道理她太懂了。

雨勢作大,破舊的廚房有瓦片漏水,她看了一眼,拉著奶奶去大堂,結果那也漏了幾個地方,放上桶的話,都能奏樂了。

大堂上放置著長長的梯形桌子,上麵擺滿了牌位,都是薛家的列祖列宗。牌位有大有小,木質也有不同,有杉木,有柳木,工整地擺在一起。

滴滴……嗒嗒……

雨珠滴落,有一處滴水聲有點與眾不同。柚子起先沒在意,後來實在是忍不住,回頭一瞧,就看見 那四五排的牌位有一塊已經濕·漉·漉,活像一個人從頭到腳濕了個遍。

柚子瞧了半天,終於走過去把牌位拿下。

這塊柳木靈位上字跡模糊,隻是隱約看得見一個“薛”字,也不知道是第幾代老祖了。

柚子用力將它甩了甩,把積水甩掉,又扯了桌上的一角紅布擦拭。

“看我對老祖宗你多好,你可要保佑我大吉大利,財源滾滾,吃多不胖。”

柚子嘀咕完,把擦乾的牌位放到乾爽的地方。

“柚子啊。”薛老太太拿著一籃子餅出來,說,“你幫奶奶把這餅給你大伯他們送過去吧。”

柚子沒接話,奶奶又說,“送吧。”

明知道奶奶是有意撮合她跟伯父們和好如初,但柚子打心底不願意。她接過籃子說了一聲“好”,就提著籃子出門了。

雨把地打得很濕,天更灰蒙了。

柚子出了老宅門口,就把籃子往旁邊一扔,打算等半小時再進去,跟奶奶說餅已經送過去了。

“徐柚?”

陌生的稱呼傳來,站在雨水如簾屋簷下的柚子往那邊看,僵硬的臉上不自覺露出了笑,這笑看著勉強又讓人覺得假得不行。

甚至帶點小陰森。

這是柚子從小就養成的習慣。

一個再漂亮的姑娘露出這樣的笑,也沒法讓人舒服起來。

來的人是薛家大伯和薛家二伯。

“你裘四叔說你回來了,我還不信。”薛大伯警惕問道,“你是哪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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