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媽分了七八袋,讓兒子拿去送給親戚們。
裘四叔一出門,柚子被阿香招呼進來吃粽子。她剝了粽葉吃了一口,糯米帶著堿水的醇香,就算不蘸白糖,也越嚼越香。
“好吃。”
“那等會多吃幾個。”
柚子點點頭,又似隨口閒談,“家裡的大小事都是四叔去做嗎?”
阿香說,“跑腿的事是,還有我的藥,都是你叔去拿的。”
柚子說,“昨晚宅子起火,嚇死我了,香姨你嚇著沒?”
“也嚇著了,我醒來的時候,那裡都燒成火海了。”
“那你是不是立刻叫四叔來救火?”
柚子最後還是說了這話,連一旁的薛起都能感覺得出她呼吸微屏。
“沒有。”阿香說,“你叔吃完晚飯就出去了,下半夜才回來。我問他昨晚去哪了,他說過節,有個老同學回來,找他喝酒聊天,後來看見你家失火就跑去救火了。”
柚子瞳孔微震,“哦”了一聲,又吃起了粽子。
手裡的粽子卻沒了味道。
吃完晚飯橫豎不過七八點,老宅起火是在半夜。
也就是說,那個時間段裘四叔一直在和“老同學”喝酒。
但她清楚地記得,當時從火海跑出來的她,沒有聞到裘四叔身上有酒氣。
一點也沒有。
四叔在撒謊。
縱火的人真的可能是他。
“怎麼了,柚子?”
柚子抬頭笑了笑,“沒什麼,有點累。”
“那你去睡會吧,我去地裡摘點菜,一會做晚飯了。”
柚子上了二樓,躺在床上發呆。
迷糊中聽見院子裡有狗叫,她立刻從床上下來,往窗戶外看。
一見站在門口的人,她就想當做沒看見。
但對方眼尖,立刻看見了她,招手就喊,“柚子——”
嗓門太大,柚子怕驚擾了裘爸裘媽,穿了鞋就下去,“什麼事?”
薛二提了提手上的紅袋子,“過節,給你拿了幾條粽子。”
柚子差點沒“喲”他一聲以表自己的十分意外,她從小就沒吃過二伯家一粒米。他們總是會把好吃的藏起來,生怕她是隻小老鼠把東西全吃了似的。
這次竟然親自送東西來,儼然已經是個好伯父。
柚子也假情假意地說,“二伯這麼客氣。”
薛二笑了笑,“都是一家人。你也不要怪你二伯,你二伯膽子小,也怕事,你大伯一凶,我就害怕了,什麼事都跟在他後頭跑。”
“哦……”柚子了解了,這是要洗白自己順便把黑鍋往大伯腦門上砸的意思。
“你就看在你二伯娘對你們還不錯的份上,大家就和解吧,我們也不會再跟你大伯瞎混了。”
“哦……”
“所以要是村裡人問你老宅失火的事,你就……客觀些唄,這事跟我們沒關係。你知道的,人言可畏啊。”
柚子看著從不對她示弱的二伯父,有點想笑。
她萬萬沒想到,作天作地的二伯父會害怕輿論壓力。
柚子沒吭聲,也不接粽子。薛二揣摩了下她的心思,當即把袋子塞她手裡,人就跑了。
——收了我的東西,你可就不能說我壞話了。
柚子又氣又覺得好笑,“祖宗,你看看你的孫孫孫孫zei,跟你的孫孫孫孫孫子多不同。”
薛起低頭看她,問,“你在說繞口令?”
“我在說冷笑話。”
“需要我配合嗎?”
柚子想了想,“要。”
薛起捧腹,“哈、哈、哈。笑完了。”
柚子看著他,忽然覺得好笑,心情已然好多了。她拎著粽子進廚房,想起答應要給他燒紙錢的事,說,“祖宗大人,這裡沒有元寶,但有粽子,你吃嗎?”
“我還是更喜歡錢,錢實用,那幫老賊,在地府搓麻將隻收元寶。”
說完他還歎了一口氣,窮呐。
“可惜老宅的雜物間被燒了,裡麵還放了不少冥錢。”柚子說著,把袋子放桌上。遲疑了會想到天熱,粽子悶著得壞,要解開這塑料袋子才行。
她耐著性子解開袋子,把紅袋口子敞開,裡麵臥了八顆粽子,但模樣不完全相同。
但二伯家的活隻有二伯娘做,所以粽子不會像她在裘家這樣,出現多種模樣。
那是彆人送給二伯家,然後二伯拚湊出一袋送過來的?
柚子不再多想,指尖還沒完全離開袋子,視線就停住了。
袋子裡,有兩顆粽子包得特彆漂亮。
粽子的每個邊角都裹得很齊整,粽繩也係得很漂亮,打的結也很有特色。
跟裘四叔裹的粽子一模一樣。
“祖宗,這顆粽子,像不像裘四叔裹的?”
薛起一看,“不是像,根本就是。”
“但裘四叔跟二伯還達不到送粽子的關係,以前就沒見他們送過。”柚子看他,“所以……為什麼裘四叔裹的粽子,會出現在我二伯家?”
難道他們私底下有勾結?但暗中勾結有必要送粽子?
一對大男人不至於做這麼奇怪的事吧,就算有勾結,不是更要避嫌才是?
兩人到底是不是狼狽為奸,要縱火殺她?
柚子渾身一冷,隻覺這次回來,步步驚險,處處殺機。
人心如鬼,太可怕!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不是都在村裡,解決完就開啟新劇情~